两日后,三月十八日时,袁绍得到刘备的书信,笑容轻松:“这涿郡刘玄德素为魏越所重,奈何因卢子干之事两者难以并力合作。不过如今看来,这刘玄德未免言过其实。”
其侧许攸对刘备本事不做点评,就事论事:“不过刘玄德所言确有一定道理,我军集结于河阳津,自不惧董卓自孟津强渡;然而就怕董卓分兵自上游阴平,或小平津渡河。”
一侧逢纪也开口:“自董卓取胜以来益发骄横,已引发雒中公卿不满、诽议,却苦于受制于人,不得不忍辱屈服。主公驻兵河阳津,用意深远,但还需时日酝酿、推动,若军势速败,恐怕计策难以奏效。”
袁绍收敛神色陷入思考,片刻后问许攸:“子远以为陈王所部可会北上与吕布争新郑、荥阳?”
“吕布据新郑、中牟、荥阳等天下要冲,原本有反复之意,奈何主公识破魏公奸计,使吕布有反戈之心却不敢付诸于行。然而董卓、吕布之间间隙已生,陈王若督重兵北上侵攻吕布,相逼急迫,为求生存,必然使董卓、吕布搁置隔阂协力对外。是故,我以为陈王不会率兵北上进击吕布,而是隔岸观火,待董卓、吕布龌龊自生,反目成仇。”
许攸自然清楚袁绍突然进驻河阳津,威胁孟津、雒阳北部安全的真正用意。
这是董卓卧榻之侧,万不可能姑息纵容的。
明明打不过董卓的主力,偏偏还要以新败惆敝之军去董卓必攻之处驻守,这图什么?
魏越、郭嘉等人认为袁绍会自强不息,拿出东中兴剑和人质,派人向魏越求取军事方面的接应,以及物资扶持。
很遗憾,魏越、郭嘉等一众人高估了袁绍的战斗意愿,袁绍根本就没有去河东与董卓鏖战的想法,更没有背依魏越,拿着魏越给出的狗粮去跟董卓撕咬的想法。
袁绍的用意很简单,就是占据河内一块要冲之地,逼迫董卓来打。
董卓出兵河内,就会刺激魏越,魏越的脾气很不好,这一点天下公认,袁绍深有体会。
只要的军队北渡黄河进入河内,军事行动势必对河内各方面造成破坏……最关键的在于袁绍以堪堪一万出头的新败之军驻屯河阳津,就逼的董卓很难受不得不打,又受限于黄河天险,打起来困阻重重。
可以想像一下,若是魏越的精锐大军驻屯河内,在河阳津等渡口做出进攻姿态,那董卓还怎么过日子!
袁绍等一众人看来,为避免受制于人,董卓势必会得罪魏越向河内进军讨伐他们。
袁绍一众人也做好了长久对峙后战败后向河内郡东部撤离的准备,要引着董军更大范围的肆虐河内。这种情况下,魏越会做出什么反应?魏越必须要做出激烈、信号明确的反应,警告那些意图破坏他核心统治区的人,也要以此安抚核心统治区内的豪强、百姓。
所以魏越不可能姑息纵容,为了吏民的拥护,魏越必须保护他们的安宁生活,出兵……哪怕是演戏,也要做出出兵报复董卓的势态来。
只要促成魏越与董卓之间的军事矛盾升级、加剧,那就是成功!
其次,当董卓进兵河内击破袁绍部后,怎么可能轻易放弃河内天险?
最起码,也应该在河阳津修筑防御工事进行屯兵,以此作为北岸的据点。在这个钉子据点拔除之前,魏越的军队很难给雒阳造成实质伤害。而河阳津要塞化后,背依着河运,根本不怕被围困!
所以董卓也没更好的选择,哪怕以自保为前提,也要付诸于军事对抗才行。
现在魏越与董卓之间非常的克制,这种克制压的天下世家、豪强、郡守们喘不过气来!
袁绍则是牺牲自己的军队,假借去河东开辟战场为由,途径河内时抢占河阳津,企图以此拉开魏越与董卓的军事冲突升级!
而魏越受限于‘见知障’,他的理解中袁绍虽然有本事,但‘色厉胆薄’、‘做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这种标签太过于醒目,让他忽视了袁绍所能爆发的潜力。尤其是河北、雒阳两个方面军事优势很大的集团形成默契后的重压下,让袁绍不得不冒险一搏!
魏越有‘见知障’轻视、忽视了袁绍更深层次的布局;而魏越身边的臣属、幕僚们,有的经验不足没有意识到,有的意识到了却迷信于魏越的判断,有的则犹豫不知是不是该反驳魏越的权威论断……更有的人看出了袁绍的深意并坚信自己是对的,却深藏不露,人云亦云混着日子。
可袁绍的计划,能不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