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归看着堂下的人,满心愤懑。
额娘这些年的宽和倒是喂养大了这些人的胃口!
这么些年来,额娘执掌中馈,见这些人日夜劳动,想着他们也是不容易,便几次回禀了玛法,给这些人每月的月钱添了不少。每逢中秋、颁金这些节日,额娘又会自掏腰包给他们摆几桌席面也让他们好好地热闹热闹。即便是平日里的赏赐额娘也没有往少里给过。
额娘图什么?她不过是想着这些人为人奴为人婢有许多不易罢了。
可是,额娘的宽厚仁慈竟然全都喂了狗,竟叫这些人下手害了去!
想到方才佟佳氏的疯狂模样,沈意归心中绞痛。
有心要狠狠地责罚这些人,叫他们也尝尝这痛苦的滋味,可是为了沈家清誉,也为了不让如今的沈家再次处在风口浪尖上,沈意归只能无奈地闭了闭眼。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沈意归抬眼望了望无云的晴空,嘴角轻扯,扯出一抹凉薄的笑来,直看得底下的人心底发颤:
“今儿个太阳不错,你们且就在这儿站一会儿吧!”
说罢,也不去看自家玛法与哥哥那些许奇异的容色,沈意归只管扭头吩咐自己的侍女,道:“揽月,我记得我昨儿个新得了一本书放在书房的书案上,你去将它取来。”
这个时候取书做甚么?揽月心中好奇,但也没多嘴去问上一句。做人奴婢,有些道理她还是清楚的,比如不该问的就别多嘴去问。
揽月脚程快,没过多久便将自家主子要的书给取了过来。又想着自家主子身子刚好,要好生调养,她还顺便去卧房取了几粒沈意归平日里吃的调养用的药丸子。
沈意归一边翻看着刚拿到手的书籍,一边在揽月的伺候下吃了药丸子。
沈老太爷与沈松等人见她要插手此事,也不驳斥回去,任由她指挥着。一人悠哉游哉地喝着茶,一人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在思索着什么,其余人也都寻件事儿来打发时间。在老太爷的威压下,没人敢擅自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意归像是才想起来一般,放下手里的书卷,轻轻地抿了一口香茶她笑着说道:“倒是本格格的不好了,只顾着翻看这书中的趣味,倒是让各位在这太阳底下站了许久。”
底下的的奴才们面色发白,却不敢说些什么。
“这天这般热,你们在这儿站了许久,想必也是不好受的吧。”
“你们啊,倒是也不必怪本格格心肠狠。今日你们这般,倒是托了你们当中某些人的福气。”
看着底下的人面面相觑时的茫然、惊讶甚至是惊恐,沈意归眼底闪烁着不明的光芒。
“在国公府当了这么多年的下人,你们也是清楚咱们镇国公府里的规矩的。在这里,谁都不是蠢货!你们当中某些人做下的事儿谁也瞒不过。”
沈意归扫了一眼底下的众人:
“这些年,我额娘对你们宽厚,倒是叫你们当中的某些人心思纵容地越发大了。背主的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背主?”底下像是炸开了锅一般,方才的安静瞬间被人撕破。
“这莫不是格格在开玩笑吧。背主?咱们都是家生子,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主子们的手里,哪里会做的出这种事儿?”
“开玩笑?小格格的为人你又不是不清楚,格格会与我们这起子奴才开这种玩笑?”
“这谁的心思这么大,竟然敢背主!”
“格格,奴才是家生子,从祖上起就在沈家伺候各位主子,哪里会做出这种事儿呀!”有人大着胆子扬声说到。
“就是就是。”不少人应和着,脸上的急切印入沈意归的眼帘。一个两个的,都在表明自己对沈家的忠心耿耿。
“都别急呀!”沈意归轻笑着出声。
霎那间,吵闹与嘈杂烟消云散。整个厅堂里鸦雀无声,分外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意归的身上。
沈意归却不欲多说些什么,扭头望着自家玛法。
沈老太爷见她如此便知道她心中所想。
沈老太爷捋了捋斑白的长须:“木科奇!”
“主子。”一道人影从角落里走出对着老太爷拱手行礼。此人浓眉大眼鬓角斑白,看着年岁倒是不小,可身形确是十分矫健,不见半点疲惫之态,是个练家子。这人便是木科奇。
沈家人都知道沈老太爷有个贴身侍卫,名唤木科奇,是沈老太爷从战场上救下来的人。此人武艺超群,便是沈镇青也只能与他打个平手。这人替老太爷做了不少事儿,深受老太爷的信任。
“木科奇,我不放心别人,如今唯有你能查清这事儿。你可愿再趟府里的浑水?”沈老太爷摆摆手让他起身。
木科奇沉声说道:“木科奇必不负主子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