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乐小心翼翼地开着他的车碾过法国乡村平缓的山坡道,调头向北。引路的警车又换了一组,似乎全世界都能休息,只有多乐在连轴转。
薰衣草早已零落,葡萄园叶黄茎干,偶尔能看到油菜、燕麦、小麦、大麦残骸……
一辆破拖拉机堵住了乡间马路,领路押解多乐的警车摩托懒洋洋地绕了过去,而多乐则看着拖拉机发傻——他们要什么时候才会让出路来?
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伙子向多乐走来,似乎要解释一下,他的右手下垂在腿侧,金属的光芒一闪。多乐知道那是一支枪。
我就说嘛,一路顺风这种奇葩事久不了,总有朕要害刁民……
多乐迅速将车窗摇上,从田野里奔跑出来十几个持枪者,前方的警车看势不妙,马达声大作,一道烟走了。
多乐连破口大骂的力气都没有了,连续驾驶使他的肉体停留在法国乡间小路上,而神智可能还在德国游荡,而魂魄则跑到了匈牙利去找老婆了……
五支枪从三个方向指向多乐,多乐听见车厢被撞击,门锁在一分钟后被打碎,有人钻了进去。
多乐想,这些人是想抢机器人残骸?为什么政府——不晓得该算在哪个政府账上——也不收拾收拾这些珍贵的东西,让我拉着满欧洲乱跑。
钓鱼两个字从脑子迷雾中浮出水面。
多乐老老实实地将手放在方向盘上,劫匪客客气气地没有进攻门窗,指着他的也只剩下了两支微冲——威力不强,但打碎强化玻璃应该问题不大。
多乐想,大概全世界有无数双眼睛正看着这边吧?无论是外星人还是政府,你们再不出来,东西就要被恐怖分子劫走了!
很明显多乐多虑了,政府或者小绿人根本不管这事!一部小厢货车将零零碎碎的机器全部装了,扬长而去。没有飞碟,没有爆炸,没有电话,没有任何事发生。
多乐想,纳西姆正好可以借他没收到货而赖账——也不晓得他三根手指值多少钱。
拖拉机神奇地恢复了正常,悠悠然慢慢腾腾向农场深处开去,这条道路很快只剩下多乐一人一车。
我该报警还是回家?多乐坐在司机位沉思,然后看看天,黄昏在即。直到第二天日出,他才敢下车大小便,顺便看看后面车厢有多干净——好像被狗舔过。
“我什么都不知道!”多乐仰头冲着空气大声说。
没有人回复,清晨的露水湿了鞋,一头野猪从林子里晃着脑袋走出来,看都没看多乐半眼,就像他根本不存在。
“那么我就回家了!”多乐满心怨气,前天给老婆打了个报平安的电话,老婆说有鬼鬼祟祟的人在家周围窥视,现在他归心似箭。
多乐跳上车,启动油门,勇敢地向家的方向开去。
“这个多乐有没有对洛可嘉一家的存在显示出情绪波动?”某个守在电脑屏幕前的人问。
“心跳、脑波都很正常,未曾表现出任何反应。”另一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