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他比现在脆弱的多得多。

欧阳颢摘了眼镜，眼前瞬间一片模糊。这样，他看不清楚沈杉的脸，就可以装作他也看不清自己了。于是眼泪模糊了视线，顺着眼角流下。很快染湿了枕头与一边的发。

他喃喃地唤道，“沈杉，沈杉。”

又主动伸出手去，找到沈杉放在床边的手，紧紧握住放在胸口。他咬着牙，憋住不哭出声来。

沈杉看的心一阵阵的抽痛，他伸出另一只手，放在欧阳颢嘴边，动作轻柔地怕惊了他。

“沈杉，”欧阳颢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张嘴咬他，他又唤了他一句，缓缓睁开眼，“我爸知道了。”

“嗯。”沈杉依旧没什么变化，放在他嘴边的手上抬，擦去了他脸上滂沱的泪水。泪水冰凉，却狠狠灼烧着他的手。

“我想过这一天，只是一直希望再晚一点。”欧阳颢往沈杉那边靠了靠，“我以为只要多给我一点时间，或许可以找个好一点的措辞，让他们不那么难受。我是不是做错了？或许我应该一开始就告诉他们的。”

“你没错。”

“呵呵，你们都这样说。叶子也是。”欧阳颢低低地笑了两声，为有一个相爱一个相知的人感到庆幸不已，“只是，对于欧阳家来说，我早已是个不干净的人了。就算，就算，就算——”

欧阳颢狠狠闭眼，想起来什么似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他用了好久才缓过来，才继续说下去，

“就算把那些人都绳之以法，我也是欧阳家的污点。这也是我一生的污点。我知道你不介意，叶子也不介意。可我忘不掉啊，我怎么可能忘得掉……”

“颢，”沈杉皱了皱眉，轻轻抚摸着欧阳颢的头发，他最怕的就是欧阳颢的脆弱了，“听着，这不是污点，只是你的经历。人一生，有很多经历，总有一笔会十分浓重。明白吗？”

沈杉很少说这么多话，即使在欧阳颢面前也是如此。但每一次的话，都像有魔力一样，能抚平欧阳颢的情绪。

这次也是如此。

欧阳颢粲然一笑，伸手捏了捏沈杉的脸，“你该去出家了，总说些度化世人的话。”

“呵，我出家了，你怎么办？”沈杉挑眉。

“和你一起啊。”他眨了眨眼。

沈杉无奈地笑了，虽说是笑，不过也只是嘴角上扬了扬。

欧阳颢深深吐出一口气，放开沈杉的手，从床上坐起来。他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身后的阳光，顿觉刺眼无比。

“呐，沈杉，”欧阳颢伸出手，轻轻拥住沈杉，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贪婪地嗅着他身上清淡的味道。

“其实，我觉得很幸运。如果不是那件事，我可能遇不到你。”

也不会知道，原来一往情深四个字，是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