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日光嚣张跋扈地普照着大地,忽而风起,阳光应声破碎,柳树婆娑生姿。
一个身着白衣,头顶高冠帽的男子倚靠着树干,他一手环着一把漆瑟,瑟上彩绘有一副神怪龙蛇和狩猎舞乐图。另一手则持着一把木制调羹,不断敲打着一个余有些许残羹的白石瓷碗,嘴里还不停念念有词: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渔得鱼心满意足,樵得樵眼笑眉舒。”
“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
……
男子身旁还有一个胖墩儿男子和一个容长脸女子。胖墩儿男子面露不忍,支吾道:“三师兄,轻点敲。”
白衣男子不听,反而加重力道,一调羹敲在胖墩儿男子头上,气笑道:“你这样的人还会在意这些?看你丹药大把大把的往外掏,眉头都不皱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当代财神爷呢。”
小胖墩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鸡窝一般乱糟糟的头发,咧嘴笑了笑,笑容憨厚,人畜无害,只是说话依旧结结巴巴:“丹药我很多,碗......碗筷就几个。”
身旁一个容长脸的青衫女子看不下去了,他出声道:“老三,把东西还给老六。”
南离同这才不情不愿地停止敲击,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把手中木勺甩还给杜毕书。
杜毕书忙不迭地一把接过,用宽长袖狠狠擦拭了几遍,这才抬起头对青衫女子甜甜一笑,“谢......谢谢谢二二......”
话语还未说完,似乎意识到什么,杜毕书赶忙用手捂着嘴,使劲摇头,双目圆睁。
解清归也不恼,被他这无辜的小眼神逗得莞尔一笑。
......
夏至的阳光从树隙之间投下熹微碎光,水气氤氲。
杜毕书半躺在一座清凉石桌上取凉午睡,南离同和解清归保持着坐姿不变,不约而同地望着对面柳树荫下,眉心长有一颗好看红痣的清秀男子。
那个男子席地而坐,腰间佩有一块黑不溜秋的小石头。
他左手拿着一卷古旧的书籍,正在细细翻阅,读到不解处,眼角视线会驻足停留,紧紧皱着好看的眉毛。有时还会翻回上一页重新看一遍,好似不把整本书完全通读,便罢不休。
男子的右手则不停变幻摆动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手势,偶尔身上还会冒出一阵奇异的微光。
如此过了大概一个时辰。
“好!”
忽而一声呐喊,惊得一旁午睡的杜毕书从清凉的石桌上跌倒下来,摔得四脚朝天。再起身时,已经额角通红。
解清归瞪了一眼始作俑者的南离同。随后视线转回杜毕书这边,一边细细帮他揉着摔得通红额头,一边笑骂。
杜毕书使劲摇着小脑袋,虽然疼得偷偷龇牙咧嘴,依旧傻傻笑着。
谢清归师姐最疼我了,才不会不管我。
解清归小巫婆似的轻易看穿了他的心思,双指捏了捏他胖嘟嘟的鼻子,假装恶狠狠道:“下次让你大师兄狠狠揍你!”
望着对面的南离同显得尤为激动,他又叫了一声好,转头对着师姐解清归笑道:“身泛苍黄微光,这好像是《太上老君内观经》炼至大成才会显化的迹象,陆抬小师弟如今这体魄,怕是寻常烟波境大妖体魄都无比与之媲美吧。”
解清归侧歪着头,停下手中的动作,很认真地想了想,用不确定地语气答道:“应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