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走后,很快江染便走进来了。
她刚从楼上下来时,窗外传来夏蝉一阵突如其来的高亢嘶鸣,连带着她的心都跟着咯噔跳了下。
陆抬远远地招呼她坐下。
江染并拢着双腿,乖巧地把手放在腿上,安安静静地坐在陆抬对面的位置上,她望着木桌上的条纹,等着他主动先开口说话。
“江染姑娘”,陆抬顿了顿,终究还是决定直截了当,“其实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久,只是因为一起经历过的事情很多......自然显得......”
从最先的蝉鸣,到得他客气的招呼,再到这“其实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久的”开场白,江染虽然早有预感,但此时依旧悲从中来,她把双手叠放在桌面上,头斜枕在手臂上,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有一滴晶莹的泪珠在滚动,好似随时会溢出来。
陆抬本想说其实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自然不会有什么感情等诸如此类的话,但此时眼见她这副模样,一时于心不忍,不由得顿了顿。但他这一顿,有些话不一口气说出,便注定再难以启齿。
突然蝉也不嘶鸣了,风也不顽皮的吹了,夏天倏忽间变得安静,一时间气氛都有些压抑。
又过得片刻,江染抽了抽鼻子,才缓缓开口道:“我自小丧母,阿爹一个人抚养我长大,那时候日子过得很不容易。他让我上学塾,修习女红,学习琴棋书画,希望我以后能够嫁个好人家,但这些都我都不上心。”
“我以前一心只想帮阿爹开好这个小面馆,那些臭男人每次进门都色眯眯地盯着我胸前看,我才不要嫁给他们。后来......后来,阿爹死了,没人护着我了。再后来,他们终于忍不住要欺负我了,是你从天而降把我救了下来。”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很常见的事,感激什么的,顶多算好感,终究算不上爱情。”陆抬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江染幽怨地瞪了一眼他,陆抬赶忙做求饶状,示意她继续讲。
江染蹙着眉头想了很久,“阿爹不让我吃自己做的酸菜面,所以我从没吃过,也从不曾知道这么酸。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阿爹说如果一个男人可以一直吃我的酸菜面,但又不嫌面酸,还从不借机偷看我胸脯的,那这个人就可以嫁。”
陆抬头大如斗,贪功德误事。
我那哪是不嫌面酸啊,我那是看吃你的面能攒功德,这才硬着头皮吃的啊。
江染沉默片刻,手里捏着两片衣角,支支吾吾地,说的话也很乱,一会儿说他阿爹的事,一会儿说时孟春跟他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