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外的乌鸦“呀---呀---”的叫着。宁采君嫌晦气,对着这些乌鸦远远扔了几块石头过去,没砸到,乌鸦扑腾着一双黑翅膀往天边飞去,在漆黑的夜幕下啄出几颗光亮的星星。
于是,夜更深了。
陆抬他们三人的蒿草靠近火堆,围成了一个“丫”字。赶走了乌鸦,还有山风,山风呼呼地刮着,吹得窗外的大树都飒飒作响。宁采君不时望着窗外,总感觉那些随风摇摆的大树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房舍外,寺庙里的庭院十分宽敞,显得空荡荡的。虽然面前篝火噼里啪啦的烧着,但他还是觉得有点阴森森的。每当有蛇虫鸟兽突然响起,宁采君的心都会跟着颤上一颤。
大概是觉得佩戴长剑的大胡子燕青霞更靠得住,有安全感,细皮嫩肉的陆抬则不然。宁采君不动声色地慢慢把屁股下的蒿草向燕青霞那边挪移,恨不得把蒿草围成的“丫”字变成一个竖起来的“一”字。
陆抬此次下山是奔着日月湾去的,根据不知名道人的记忆,那两位闲着无聊的真君大佬就是在那里玩同归于尽的。不过日子还早,故而他也就慢悠悠行事。
劝架,劝架,肯定是得人家打起来了才能劝啊。不过事到如今,对于该如何劝架,陆抬依旧没什么底气。毕竟人家打着打着,一两个法术余波都够杀死他千百回了。
大胡子燕青霞和小白脸宁采君确实是陆抬在路上偶然遇到的。
当时宁采君偶遇山贼,本来陆抬都已经打算出手暗中打杀几个山贼首领,如此一来其余山贼自会作鸟兽散,然后他继续做一个开心快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靓仔,最后深藏功与名。
谁料这个大胡子突然窜出来,自称燕青霞,三两下便把山贼打跑了。之后那个小白脸书生向大胡子作揖行礼,言语间还自称宁采君,是一个想要进京赶考的书生。
这下子陆抬可坐不住了,赶忙下来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们。一开始他们还对陆抬心存戒心,不过三两顿饭后,他们便对陆抬毫无戒心,三人开始称兄道弟。
之后,陆抬以各种由头带着两人往偏僻山上走,一路上一直逢偏僻古寺必定入住,可惜陆抬臆想中的剧情始终没有发生。
不同以往,陆抬此次下山虽然青衫依旧在,但如今多了个随身背着的小木箱。木箱里边放着一两件衣服,这不过掩人耳目的一点小手段而已。行走江湖,谁还没点障眼法。
天色尚早,三人也都还没睡意。
陆抬没有直接从方寸物中拿东西,而是借着俯身假装从木箱里拿东西的动作,再从纳戒里拿出三壶酒。陆抬自己留了一瓶,其余两壶分别丢给宁采君和燕青霞。
燕青霞眼睛一亮,接过酒后,打开酒壶塞,当即就牛饮了一大口。
宁采君手中正拿着一本《春秋左氏传》不停翻阅,眼见陆抬递酒,他犹豫了下,也接过酒壶。他虽然不爱喝酒,但一者酒壮怂人胆,二者他们都喝,自己不喝,岂不是太过于扫兴?
毕竟,都怪自己贪图一时口欲,才害得三人此时不得不落魄得在这阴森恐怖的古寺里过夜。
宁采君举起酒壶,闭着眼睛猛灌了一大口酒。
两人的酒壶顿时空了一大半。
陆抬小口小口地喝着,不乐意道:“喂喂喂,嘛呢嘛呢,骗酒喝呢?”
宁采君放下酒壶时,一整壶酒已经空了一大半,竟是比大胡子燕青霞喝得还要猛。
他虽不是初次喝酒,但想这会儿这么狂饮也是头一遭,喝得太急,一下子就呛到了。
他咳嗽了几声,这才开口道:“说出来不怕两位兄弟笑话,这地方着实阴森,我这会儿是吓得心头暗自打颤。今晚我是不敢睡了,就指望着多喝点儿酒,然后倒头就睡,一觉到天明。”
他说这话的同时,还对着他们晃了晃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