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我，我……你为什么还笑啊？”庞小虎擤着鼻涕道。

林慕从书包里抽出了几张纸巾递给了他：“注意点市容市貌，先把您老的鼻涕泡给擦擦吧！”

林慕似乎并没有打算安慰他的意思。

不过，这才是她同庞小虎之间早就习以为常的相处方式。

也是她从小到大懂庞小虎性子的地方。

“林慕！你还是不是兄弟啊！”庞小虎接过纸巾猛冲了一把鼻涕，“你就不能……”

“不能什么？不能说点鲜鸡汤、毒鸡汤什么的安慰你一下？”林慕打断了庞小虎泛着委屈的腔调。

庞小虎有些愣愣地看向了她。

发牢骚的话都被林慕说穿了，一时间，他也不知该接些什么话来。

林慕淡然一笑又道：“我刚笑，是因为看你这个样子，我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同你见面时的模样。”

这一句话，便将庞小虎的思绪勾回了幼年时期。

那时的自己又矮又胖，是小区孩子们常年欺负的对象。

特别是和自己同班的那个黑小壮，更是一直喜爱欺负自己的头头。

直到那次在健身器材旁，一抹小红裙将那一众小男生踢了个人仰马翻后，出口一句：“以后我就是庞小虎的老大。”

自己便真得再也没受过旁人欺负，内心也渐渐强大起来。

林慕提及第一次所见之景，多半应该是在说自己又怂了，庞小虎将鼻涕擦了个干净。

“林慕，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就是，就是……”庞小虎的语气中，委屈渐渐淡去，却平添了几分怯懦。

林慕轻搭上了庞小虎的后背：“是因为你奶奶吧。”

庞小虎一脸惊讶地抬头望着林慕，微微睁大的眼眸中清楚写着——你怎么知道？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林慕放下了手臂，环抱于膝下，“打从几个月前你开始拼命努力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啊？你都猜到啦？”庞小虎挠挠头。

“嗯。”林慕轻一点头，“前段时间，你奶奶生了重病。你从老家探视回来后，在学习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自然很容易就把两件事联想到一起了。”

庞小虎被林慕一语说穿了心思，便也不再遮掩。

“是，回家探视那次，我在奶奶的床头保证过，一定会考上一本，亲自拿着录取通知书给她瞧，可，可……我只考了个二本。”

“那你难过的是什么呢？”

“嗯？”庞小虎的小缝眼又圆了起来。

“我是问，你难过的是什么？”

“我难过……我……”

“如果你是因为自己考得不理想而难过，那我会告诉你，这个结果也属正常。因为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情。

是，高考前的这几个月里，你确实一改常态地认真拼命学习了。

可你也应该知道，学习也好，做其他事也罢，都是功在平时的。

高考实战没有像模考那般理想，便是因为根基不扎实的缘故。”

庞小虎听着林慕细细的慢言，内心突而平静了下来。

“而如果你是因为没有完成奶奶的心愿而难过，那我觉得你大可不必。

因为你奶奶对你提出这般要求的初衷，应该是希望你能改掉对学习散漫不经的态度。

而在这几个月里，你改变了，并且变得很好很好，能从学校的倒数，一跃接近中等生的成绩，这便是你给奶奶的最好回馈。

所以，你奶奶她只会感到欣慰而不会对你失望的。”

一席话后，林慕和庞小虎再无人多言，而是一派默契地，就这么静坐在路沿上。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才又起身缓缓朝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