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像。”
说完就笑了。
程逾白今天没叫小七,自己开了车过来,徐清下楼的时候看到他正跟人说话。对方背着她,她先没看清,走近了两步才认出来是廖亦凡。
廖亦凡刚从外面回来,白天去清江美术馆谈事,一个大业务到手,正高兴呢,就被人叫住了。
一回头,拳头直冲脑门而来。
程逾白掐着下班的点,迅速了结了战斗。在路人过来围观时,冲大家伙摆摆手,把廖亦凡拽起来,搭住他的肩。
旁人看他们亲亲热热,还以为闹着玩。只有廖亦凡知道那拳头有多重,每一下都像要了他的命。他被打得眼冒金星,根本无力反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清程逾白的声音:“你得感谢徐清命硬,幸好这次有惊无险,但凡她有个好歹,你在景德镇的路就到头了。廖亦凡,我没跟你开玩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再算计她,否则我会不余遗力地封杀你。”
“你……”
“当初徐老爷子出现在谢师宴是怎么回事不用我多说了吧?我一直没来找你,你是不是打量我不敢动你?”程逾白的手冷冷拍在廖亦凡脸上,勾着他的脖子,遏得他脸色发青,“我是怕她崩溃,才没捅破你的黑心黑肺,你是什么人自己心里有数,做的那些腌臜事,经得起抖搂吗?”
廖亦凡才要开口,程逾白抓住他的肩:“赵亓回来了,正在配合对朱荣的调查,怎么?你也想一起调查?”
车祸的事之所以到此为止,是因为他不想把徐清牵扯进来,以免造成更大的麻烦。
朱荣的罪行已经够他坐穿牢底了。
始终没有料理廖亦凡,坦白讲,程逾白念了一点同门情谊,毕竟他也曾是吴奕的得意门生,只他给的机会已经够多了,一次两次还能容忍,再有第三次,他确定不会再有同样的容人之量。
“你好自为之。”
瞥见徐清过来,程逾白先一步松开手。
廖亦凡头都没抬就走了。自然,谁也没注意到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
“你跟他说了什么?”
“一些废话,不重要。”
徐清看他不想说,没再多问。
程逾白提前给吴奕打了招呼,带着徐清去鸣泉茶庄吃饭,把都市丽人的照片原封归还。吴奕看他搂着徐清,笑得合不拢嘴,拿起筷子就去揍他:“你小子这算什么?”
“过明路呀,以后可别再叫她去相亲了。”
“哼,好好的大白菜就被拱了。”
“你学生能找到我这么优秀的家属,你就心里偷着乐吧。”
徐清撂开程逾白的手,走到架子旁脱外套:“这话该对你自己说?”
吴奕心想总算找到能治程逾白的人了,叉腰:“是啊,就说你心里有没有偷着乐?”
“我乐得还不明显?”
程逾白就没这么高兴过。
晚上师徒几个喝了几盅老白酒,师娘劝了两回没劝住,就由他们去了。酒过三巡程逾白又开始装醉,靠在徐清肩上,游说她甩掉工厂那老头,回一瓢饮继续学习手作。
徐清不听,说人家厂长在她困难的时候不计前嫌帮助过她,她得报恩。
程逾白气急了:“他算什么帮助?你去他厂子里练习不是交钱了吗?再说那半自动的厂子能跟我全手工的作坊一样吗?你不是马上要交稿?四世堂那么重要的设计,不得先多做几个成品看看?你来一瓢饮,我教你。”
“你教我?收费吗?”
程逾白睨着她笑:“那要看你是什么身份,不一样的身份,不一样的价格。”
吴奕没眼看他:“你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投错胎了,下辈子记得托生成商人,一本万利才不算埋没你才能。”
“怎么啦?亲兄弟明算账。”
徐清说:“行啊,你跟我算算。”
程逾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捏她的脸:“看你穷得叮当响,我就网开一面,要不拜我为师?以后你跟小七就算同门师兄妹,我不跟徒弟收钱。”
“那是不是还得请你吃泡茶?”
程逾白眯起眼睛:“你连这个都知道?”
徐清知道得还不少,给他讲清朝拜师的规矩,首先得请师父去茶楼喝一碗清茶,两根油条,讲清学徒制年限和工资。一般做坯、利坯工只收十来岁的小男孩,入厂后要先学两年杂务,打饼子,钻盖子眼,帮师父买东西泡茶发火炉,看门等等,第三年才正式学手艺。
师父喝了茶,就算拜师成功了。
程逾白初时听得有趣,听着听着就没了滋味。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规矩?又是你那个朋友说的?”
徐清挑眉:“怎么?”
“我什么时候能见见他?”
徐清看向不远处孑孑而立的少年。少年听见他们讲话,适时转过头来,与徐清对视了一眼。徐清并不畏惧告诉程逾白真相,相信他也不会害怕牛鬼蛇神之说。何况她和徐稚柳能走到一起,起因还是他。
最重要的是,自过了年,她一直感觉徐稚柳不开心。她以为他的不开心在于孤独,生活上她可以给他温暖熨帖,可精神上,对于瓷艺的探讨和学习是她的短板,这一点只有程逾白可以弥补。
或许程逾白在专业上的表现能让他开心一点?
徐清不知道自己的眼神里带着恳切的意味,而这份恳切,让徐稚柳秋叶般的命运更加凋敝。徐稚柳想了一会儿,折一根柳枝在地上写: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最开始时,他在地上写“实业”,帮徐清竞争《大国重器》,眨眼间秋冬已过。而今正值春上,理应江南好风景,可这一次的相逢却不在早春而是暮春,落花纷纷,预示的也不知是什么。
徐清揣摩不透徐稚柳的意思。
程逾白也一直在等她答案。
过了不知多久,少年人终于点头后,徐清也终于松了口气,笑着说:“好,我来安排。”
<!--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