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有文件包落在一瓢饮,没有直接回家。到一瓢饮拿了东西,她不让小七再送,说有朋友来接。
出门时天已黑沉,于宛的车进不来,停在路口打着双闪。徐清低头和她发消息,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她起先没在意,走了几步再回头,和她相撞的人步履匆匆,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
对方佝偻着背,裹一件洗到发白的旧外套,身形瘦削,有半头白发,背影看着有点眼熟。
她吸吸鼻子,似乎还闻得到空气中残留的中药味。
“在发什么呆?”于宛久久没等到回复,跑过来找她。朝她看的方向看去,不远处就是一瓢饮门口。
“没什么,你怎么过来了?”
“还说呢,你再不搭理我,就要吃罚单啦。”
两人急忙冲上车,驶离闹市区。于宛婚期定在国庆,已经开始筹备婚礼事项,这几天刚拍了婚纱照,拿给徐清挑版式。
“我不知道主卧挂哪一幅好,快挑花眼了,你帮我选选。”
徐清接过她甩来的相册,忽然想起来,刚才那个人很像李可。她有一阵子没见李可了,上一回见还是程逾白生病,两人在医院面对面擦肩而过。
短短半年,李可似乎瘦了很多,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嶙峋感。
爷爷当年重病时,也有一种相似的枯槁。
徐清有点不安,打电话给程逾白,拨出去才想起来他在飞机上,手机关机。她调到小七的号码,盯着通话页面看了一会儿,有些犹豫。
李可本来就不信任小七,他们之间关系多少有点微妙,贸贸然打听会不会伤了小七的自尊心?
于宛看她盯着手机出神,在她眼前挥挥手:“怎么了?”
她不知道怎么说,想了想还是作罢,收起手机说道:“没事。”
“那你快帮我选呀,明天是不是休息?”
“嗯。”
“那给程逾白说,我征用了,明天陪我去选婚纱。”
她风风火火的,一副恨嫁的样子,徐清嫌她不争气,太早让汪毅得逞。她实在幸福,翘着嘴说:“人家想早点过上羞羞的生活嘛。”
说得好像现在没羞羞一样。于宛和她眼神一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笑道:“干嘛呀,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你是不是有了?”
“你想哪去了!”
“没搞出人命就好。”
于宛瞪大眼睛,认真申讨她:“你变了,你现在这副口吻还有眼神犀利的样子和程逾白简直如出一辙!我很肯定,你被他污染了。”
徐清靠着椅背发笑:“婚礼还有小半年,你急成这样,还怪我多想?”
“婚纱要定制呀,再说你神龙见首不见尾,需要你的时候找你不见人,不得急死?还是早做准备得好。”于宛哼哼两声,又问,“程逾白肯放你吗?”
“他今天出国了。”
“啊?”于宛稍稍惊讶了下,随即开心地拍方向盘,“太好了,你后天也属于我,陪我去试菜。”
“我就休息两天。”
“对呀,我就征用两天,后面你忙你的,下次回来提前说声就行,我再安排别的事。”
像她说的,还有半年嘛。于宛狠狠回击,徐清甘拜下风,后面两天就跟着于女士进进出出,无怨无悔充当吉祥物。
本来于宛还要给她定制伴娘礼服,被她再三拒绝了,“我不想被汪毅暗杀。”
于宛笑着捶她:“他不会啦。”
“你们家谁做主?”
“当然是我。”于女士挺挺傲人的胸脯,转过头打趣她,“你们俩呢?谁说了算?”
“我们比较民主。”
“行,我懂了,床上也民主?”
徐清后悔多嘴问那一句,咬住舌头当哑巴。
两人选了半下午也没选到合心意的伴娘礼服,于宛说这事包她身上,让她不用管了,徐清乐得当甩手掌柜,请她去喝咖啡。
于宛怕胖又怕苦,纠结得很:“不能喝多,明天试菜要没胃口了。”
“婚礼打算怎么办?”
“我和汪毅都不是本地人,婚礼就摆在这里,主要请双方近亲和朋友,家里头再说吧,办不办都不要紧。”
“是你的意思?”
“当然啦,都说我们家我说了算,谁像你。”于宛又恢复先前的腔调,“一浮白打算什么时候跟你求婚呀?”
徐清推她脑门:“我们没有闪婚的计划。”
“你俩都十年了还能叫闪婚?”
“前面的不算。”
“心里算,时间上不算,对吧?你就自己骗自己吧,我敢说一浮白今天求婚,你今天就敢跟他领证。”
徐清自认嘴皮子功夫不及她,转而道:“我们都忙。”
“这倒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对赌的事?”
“有必要吗?”
她离开洛文文也是为了能放手去干,不单和对赌有关。于宛晓得她一向有主意,不干涉她的决定,只是问:“现在还酗酒吗?”
“早戒啦。”
于宛喝口咖啡,恶狠狠说:“就应该把你那时候的样子给他看看,让他好好珍惜你。”
“他很珍惜我,我也珍惜他。”
“咦,酸死了。”于宛又说回正题,“那个对赌协议,你有把握吗?”
“不知道,反正拼死了干吧。”
“要不要本军师给你出个主意?”
“嗯?”
“色诱小贺哥哥,好好攻略他,等三年后小贺哥哥起义成功,夺取武装政权,还不是说什么就什么?”
徐清讶然了半天,终于确定于宛被汪毅带坏了。
太不正经。
闲暇的午后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徐清接到许小贺电话。
于宛眼尖,看到来电显示笑不停:“说曹操曹操到,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唉,为远在海的尽头的一浮白捏把汗。”
徐清拿她没办法,让她别说话。许小贺似乎听到了什么,在电话里笑得欢快:“你现在可是大忙人,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得请我吃饭?”
“除了吃饭你就不能想点别的?”
“别的倒是可以想,你能配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