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书咬牙问他:“楼郁霆,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就只是拿来用的存在?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还是住院状态?”
“嗯,拿来用的。”楼郁霆的回答,没有半点迟疑味道。
“……”元书反而被噎住了,一时竟不知该接什么话,只得咬着唇,幽怨地看着他。
楼郁霆用大拇指指腹碾压了下她咬着的唇,低低地笑:“你也可以用我。随便用。”
“……”元书的脑袋里嗡了声,意识清醒不清地回了句,“我用你干嘛,你……撄”
“嗯,干。”楼郁霆说着这些,偏还规规矩矩地什么也不做也不动,只是一瞬不瞬地笑看着她。
元书觉得,自己再跟他说下去,根本讨不到便宜。毕竟,以前关于这方面的经验教训,实在是太多了偿。
“我说不过你!不过关于偷看那件事情,你别冤枉我,我没有就是没有。”她当时…当时只是去他房间找他,经过浴室的时候无意间瞥了眼,可只是那一眼她已经羞吓得赶紧逃了,根本没看第二眼!遑论偷看!
解释完这个,元书怕楼郁霆又接话,忙声音轻轻地追加了句:“楼郁霆,我腿软了。”
楼郁霆看着她低垂着的小脑袋,想起她刚才那句“我现在还是住院状态”,便抱着她的腰,终是将她放坐在床上,再次用被子将她裹住。
元书看着细心为自己做这些的楼郁霆,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衬衫已经很皱了。
好像,从昨晚来这里开始,他身上一直就穿着这一件衬衫。
春寒料峭,他一个30岁的男人了,这是在耍哪门子的帅?
“楼郁霆,你的外套呢?”
“在办公室。”楼郁霆顿了下,眯眸将元书全身上下都打量了遍,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到病房外间的小休息室。
很快,就传来柜子被拉开又被关上的声音。
元书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楼郁霆已经拉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不过几分钟,身穿黑色西裤和白色衬衫的挺拔男人,重新走进病房,停在床边。
看着他单手抱着的那床被子,元书的眼圈略略有点发酸,遂撇开了视线。
楼郁霆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将新拿进来的被子展开,一边往元书身上裹一边声线淡稳道:“空调这东西容易叫人憋闷,你本就需要新鲜空气,所以就不开了。若你还觉得冷,我再给你想办法。”
元书没吭声:春寒料峭。她只是担心他穿得太过单薄,他却以为她冷。
像楼郁霆这种高高在上惯了的男人,偶尔做出这些平凡而充满生活感的小事来,其实最能勾磨女人心。
本就怨得不深,那些细细碎碎的感动弥漫上来的时候,元书也就没再遏制,再度跪起身的同时,抬手勾住了正在弯着腰替她裹被子的男人的脖子。
楼郁霆微愣了愣,随即轻声而笑,手臂圈在元书的身子,大掌不自觉地在她背上轻拍了拍。
元书将勾在他脖子上的一双手臂收紧,声音很清晰地说了句:“楼郁霆,其实我昨天去机场了。”
楼郁霆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一两秒后他将元书从自己怀中拉出来,凝眸看着元书的眼睛。
元书仰着头跟他对视,手臂仍旧攀在他脖子上没有松开。
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昨天收工以后,赶去机场为你接机了。我本打算给你一个惊喜,但是我后来看到你和一个陌生的女人手挽着手出来了。”
说完,元书的手顺着楼郁霆的肩臂向下,握住了他精壮有力、袖口半挽的小臂,斩钉截铁地继续:“当时那个女人,挽住的就是你这只手臂,我亲眼看见的。而且,你还给她拎包了。”
说着,元书的另一只手滑落下去,握住楼郁霆的另一只手。
楼郁霆垂眸看了下自己被握住的两只手,在抬眸看元书的眼睛的时候,他问她:“就因为这个,你被气到医院来了?”
“……”元书觉得,她和楼郁霆已经没有办法好好沟通了。
她扔开他的手,挪了挪膝盖后就往床的另一边去,想要离开。
手腕却在下一瞬被男人扣住,紧接着,她被男人强制性地拖抱进胸膛间。
元书在那一瞬只想着自己的肚子,在两人的身体就要撞上的瞬间,急忙用手捂着肚子且将腹部往后弓,以免被撞到。
这已经是第二次,而且动作太过明显。
楼郁霆看了眼元书的肚子,又盯了眼元书的眼睛:“肚子不舒服?”
……不舒服?
虽然她不明白楼郁霆这样拥有通天本事的人,为什么还没查到她怀孕的事情。
但,没查到就没查到吧。
而且,在搞清楚那个陌生女人与楼郁霆的确实关系之前,元书即便是与楼郁霆像现在这样好,她不会将自己怀孕的事情说出来。
是以元书摇了摇头:“是有些不舒服,不过没什么大问题。”
“嗯。以后别再为了拍戏减肥,懂?”
“……好。”元书轻抿了抿唇,因为不甘心,又主动提起刚才的话题,“那位挽着你手臂的小姐,是你朋友还是…合作伙伴?”
楼郁霆捉住元书的手:“小书,你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情不高兴,那……”
“对,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不高兴,我不喜欢别的女人碰你,也不喜欢你帮别的女人拎包包。所以,楼郁霆,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元书掐断他的话,连珠带炮地说出这些后,盯着楼郁霆的眼睛。
楼郁霆看了元书良久,最后轻勾了勾唇:“小书,告诉我,我怎么做你才能消气,嗯?不如,我把这一双胳膊卸下来给你,嗯?”
他这话,多少带着些玩味的意思。甚至还有些漫不经心。
她说了这么多,他却总是避轻就重,说不到点子上也没透露任何他与那个女人有关的信息。
元书突然觉得好泄气,更开始怀疑自己在这段感情里是不是过于感性而激进了。
轻吐了口气,元书垂眸:“我要你的胳膊有什么用?如果要我消气要我不担心的话,除非往后你都别跟那个女人来往了。”
跟虞晚音的单方面执着不同,楼郁霆让那个女人挽了手臂,所以元书特别有危机感。
其实让楼郁霆别跟人家来望也不过是气话,她只是迫切地想要知道楼郁霆对那个女人的态度。
但楼郁霆默了默,说的却是:“小书,小烟只会在燕城待一个月。而且,我和她……”
“算了,我开玩笑的。”元书听到“小烟”两个字,突然就不敢再听下去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楼郁霆竟然为了别的女人说话!
这时候的元书并不清楚,楼郁霆之所以会这样回答,不过是因为这就是他这种成熟男人的理性思维作祟,并不是因为他在刻意替陆司烟说话,或者说有了别的心思。
就像很久以后,元书在刷微博的时候看到一个段子说:下雨了,我让我老公去阳台把衣服收进来,他就真的只收了衣服,没收裤子。
很多直男的思维就是这样,你说什么,他的思维只能停留在理性的字面意思,理解不到文字背后的深意。
若是楼郁霆当时能懂元书的这份儿小女儿家的心思,他这时候也断不会这样回答。
但人生,没有那么多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
只有结果。
隐患和误会累积到一定程度,大厦轰然倾之。
**
元书没再继续那个话题,如常地跟楼郁霆说话,楼郁霆竟也没察觉到什么。
后来,钟离给楼郁霆送来衣物,楼郁霆因为一个紧急会议,跟钟离回了楼氏。
电梯里,楼郁霆问钟离:“小书的情况,还没查清楚?”
钟离嘿嘿一笑:“哥,我既要忙陆小姐的事情又要忙书书的事情,实在有些分身法术。”
楼郁霆蓦地抬眸,盯住钟离。
钟离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步:“哥,你自己不也亲自问过院长了么,院长也说书书不过是过度劳累和肠胃炎发作才进医院的?我去查过书书的就诊记录,病历上确实也是这样记录的。生病这种事情,总不会有人这么刻意地造假吧,对吧?”
楼郁霆抬手搭了搭眉骨,回想起自己之前和元书相处时的细节,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一时完全没头绪。
钟离看着楼郁霆为元书忧心过度的样子,有点于心不忍,于是转移话题:“根据陆夫人给的地址,我亲自带人去拜访了那位中医教授,虽然没见到老教授,但我留了名片,他家里人说等周教授回来,会主动跟我们联系。”
钟离口中的陆夫人,自然是指楼郁霆的生母宋兰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