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书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听到那句“我们重新开始”,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好几秒钟后,她才在男人目不转睛地注视下回过神来。
她的心,在这几秒之间,像是过山车突然冲到最顶端,在一瞬的失重和停滞后,又猛然向下俯冲下去。
她就迎着楼郁霆的注视,慢慢地弯唇笑,一字一句地问他:“楼郁霆,你到底有什么毛病?你当我还是三岁小孩儿啊,陪你玩过家家?今天跟你结婚跟你离婚,明天拍拍手上的泥灰再重新若无其事地玩一次?”
楼郁霆的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下,哑声:“小书,我是认真的,我……撸”
“我特么还是认真的呢!”元书陡然掐断他的话,“楼郁霆,你是觉得我元书太好糊弄还是说我元书元书天生就是贱性难改?!或者说你以为你楼郁霆是谁,你想结束就结束,你想开始就开始?”
越说越生气,元书只觉得自己这3年来所受的苦楚和堆积的委屈一下就被楼郁霆的话给翻搅出来点燃了达。
她极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越是控制那情绪就越是往上拱,将她的理智尽数击溃。
她咬了咬牙,抬头看着楼郁霆的眼睛:“楼郁霆,你这么随意这么强势,你怎么不去招/妓呢?要是不想招,网上还有充气的卖呢!你来招惹我做什么?你忘了那晚在席家花园,你是怎么嘲讽我的了?”
看着面前这个情绪失控、像一只炸了毛的狮子般的小女人,楼郁霆长臂一伸,强行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以前都是我的错,你可以骂我嘲讽我甚至对我动粗,我毫无怨言。小书,我……”
“我不会骂你打你。”元书慢慢冷静下来,“楼郁霆,你没有觉得自己错了,你也不是想要真正地重新开始。你自己好好回想一下,在得知绵绵是我女儿之前,你对我是什么态度,在得知绵绵是我女儿之后,你对我的态度又是什么,你就会明白,你不是因为我,你只是因为绵绵。”
“胡说!”楼郁霆一把将元书从自己怀中扯出来,双手按着她的肩,紧盯着她的眼睛,“小书!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你该知道我对孩子这种存在并没什么概念!我……”
元书再一次掐断他的话:“那是你对别人的孩子没什么概念,可一旦知道绵绵是你的女儿,你以前的那些所谓的理论就统统失效了,不作数了!你喜欢女儿想要女儿,那就对她好就可以了,干嘛非得拉我垫背?!”
元书吼完,这才发现楼郁霆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那震惊不像是装的,而是从灵魂深处穿透而来的。
元书疑惑:“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
“所以……所以……”楼郁霆的薄唇似乎在颤抖,他将元书的肩膀又紧按了几次,才发出沙哑的声音、顺利吐出句子来,“所以,绵绵确实是我女儿,嗯?”
元书的眼睛眯了眯,一瞬不瞬地看着楼郁霆,像是要辨别他话中的真假和参透他情绪的真伪。
但楼郁霆那种强压制住的复杂情绪,不是装的。
看来,楼郁霆要么没有去查,要么就是没有查到。
总之,他目前为止,是真的还不知道绵绵是他的女儿。
虽然明知道楼郁霆已经见过绵绵,就算他暂时不知道绵绵是他亲生女儿但迟早会知道,但这件事被自己给亲自确认,元书懊恼地咬住唇,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挥开楼郁霆的手,埋头就逃了出去。
之前那两个保镖想要追上去,楼郁霆摇了摇头。
等两个保镖复位后,楼郁霆往后退了步,动作缓慢地将门关上。
然后他靠在门上,从口袋里摸了烟盒出来,控出一根点上,喂进嘴里。
可他才刚刚吸了一口,抽烟技术娴熟地的他却猝不及防地就被烟雾呛了口,咳得他整个身躯都弯了起来。
那烟雾像是呛进了他的五脏六腑、呛进了他的骨血肌肉,将他的每一根神经都渗透……激动、紧张和些微不知所措的感觉,将他围裹。
他站起身来,本来想要去桌上端杯水来平复咳嗽,可他走到桌边,却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于是他又走回门后……他就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屋子里乱转了好几圈,最后他单手撑着餐桌边缘,不小心碰掉了之前元书用过的那只粥碗,这才恍然醒神。
脑子里划过的第一个想法是:他有女儿了。绵绵是他女儿。他女儿都快3岁了。
意识到这些,楼郁霆扶着餐桌,慢慢咧唇,笑弧越来越大、笑意越来越深,最后一个人在那儿傻笑出声音来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已知却仍旧没有感情的宋兰懿,终于有了个与他楼郁霆骨血相连的小人儿了。
笑到后来,楼郁霆大抵也察觉到自己这样笑有些不符合常理,于是慢慢收了笑,拉开餐椅,恢复神情寡淡的样子,静静坐着。
坐了大概五分钟,他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看了看,点了莫寒宵的名字,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