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书书,让你等太久了。”
听到这话,元书咬住唇,片刻后又若无其事地弯唇对他笑:“别在厨房站着了,我们出去说吧。”
席幕臣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他点了点头,但是站在厨房门口不走。若说他双目正痴望着元书,却又其实没有。
看着他这样,元书的心痛得厉害,可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说说点什么。因为无论是做什么或者说什么,于此时此刻这个被她辜负的席幕臣来说,都分量太轻太轻了。
她也就低着头,盯着席幕臣那双沾满尘土的昂贵皮鞋的鞋尖,静默地陪他站着撸。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席幕臣自己先轻轻笑了声。
元书立刻抬头去看他达。
席幕臣抬手指了指元书熬的粥:“书书,粥很香。”
元书转身去看那刚刚熬好,还在冒着热气的粥,立刻走过去,用一只瓷色的碗盛了一碗出来,连同之前准备的佐粥小菜,一起放在托盘里,端到席幕臣面前,看着他柔声道:“去餐厅坐着吃吧?”
席幕臣的手指动了下,但最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把托盘从元书手里接过来,而是点点头后,就兀自走到餐桌前,拉开一把餐椅坐下,等着。
元书将托盘放在他面前后,这才发现自己忘记拿筷子和勺子来,忙又返身回厨房,拿了筷子和勺子,放在托盘上:“你慢点吃,粥才刚刚熬好,会很烫。”
席幕臣扯唇笑:“没事。我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也不在乎烫不烫了。”
说完这句,席幕臣定定地看着元书的眼睛。
元书在一两秒后错开他的视线,站起身,拿勺子将碗里的粥轻轻地翻搅、以便让粥能冷得快些。
她看着低垂着酸涩刺痛的眼睛,看着自己正在搅拌的粥:“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被奶奶关起来了。”席幕臣一反往常“报喜不报忧”的习性,继续,“奶奶很生气,我又跟她唱反调,所以这几天,就只喝到了几口水。”
元书搅拌粥的动作僵了僵,随即恢复如常:“那你今天是逃出来的,还是席奶奶放你出来的?”
席幕臣始终看着元书的眼睛:“我跟四叔求了情,四叔答应我,只要我能自己摆平看守我的那十个人,他就当做不知道,放我走。书书,我想来见你,所以我用了我剩的这点力气,摆平了那十个人,然后开车来了你这里。”
元书搅拌粥的动作再也无法进行下去了,她将自己的唇瓣儿都咬破了,最后还是掀眸去看席幕臣。
一对上席幕臣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她终是没忍住,眼泪扑扑簌簌地往下滚,近乎呢喃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席幕臣,真的对不起……”
席幕臣坐着没动,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在这时候彻底湮灭下去。
但他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元书:“书书,现在说对不起,是最没用的。”
“我知道……我知道……”元书赶紧将自己脸上的眼泪擦了,她是伤人的那一个,她实在没有脸还在席幕臣面前哭。
元书将粥碗往席幕臣面前推,将勺子往他手上递,努力保持微笑:“你不是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么?你先吃东西,先吃最上面的一层,应该冷得差不多了。要是实在不行,你先吃点菜吧,总之先填填肚子。对了,你要喝水么?或者是喝饮料,我去厨房……”
一连说了数句话,席幕臣没有打断她,元书自己却停下来了。
她抬眸对上席幕臣那看似波澜不惊却面无表情得厉害的脸:“席幕臣,你报复我吧,报复我,也报复楼郁霆。是我欠你的,楼郁霆也欠……”
“元书。”席幕臣突然冷声掐断她的话。
这么几年了,席幕臣从未用这样的口吻跟对元书直呼其名。
元书的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滚,但她睁大着双眼,正视着席幕臣,答:“我在。”
“不!你不在!”席幕臣霍地站起身,猛地将自己面前装着粥碗和拼菜的托盘给掀了!
他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一双本就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此刻猩红怒睁:“元书!你不在!你答应过要嫁给我!你答应过我!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你永远都不会在了!永远都不会了!!”
元书攥着拳,明明席幕臣那双猩红的眼睛就在她眼睛的两三厘米之近,明明他刚才终于失控怒吼的时候,他喷薄出来的气息似乎都把她的头发向后扬开了,哪怕她的耳膜和太阳穴都一阵刺疼,但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正视着席幕臣,也正视自己的罪孽。
元书松开那被自己咬住的、在颤抖的嘴唇,哑着声音,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