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妮丝三人最终离开了阿利克,暗夜雇佣兵其他的成员留了下来,冰原对他们来说还是太残酷了一些,这是海蒂的建议,而希伯他们最终也选择了听从这个似乎从来不会笑的女人。
至于那两只格尔洛斯,帕妮丝带走了它们,在这一点上海蒂的意见倒和帕妮丝惊人地一致。荒野限制了格尔洛斯的成长,只有在冰原,格尔洛斯的族群优势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
而索托斯酋长最终也没有再去找海蒂,对于让荒野暴民拥有意识这件事,酋长最终放弃了。海蒂说的是对的,将荒野暴民那沉睡了很久的自我意识唤醒,对于无论从躯体,还是从生存方式都与人类大相径庭的荒野暴民而言,似乎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美好。
“这是我唯一看不懂的东西,她太神秘了,神秘得令人心生敬畏。”
酋长已经在暮光之城外那片黑色的海洋边驻足了很久,最终喟然感叹了一句。
“您是觉得她不应该是黑色的吗?睿智的叔叔。”
帕妮丝的心情很不错,她竟然开始和酋长开起了无伤大雅的玩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帕妮丝算是依的母亲,她赐予了依姓名,并教会了依说第一句话。依也绝对很乐意把帕妮丝当做母亲一般的存在,但至于她会不会把那个将她从小背在后背之上的荒野男人当做父亲,帕妮丝就不知道了。
也许从认老侯爵阁下的那时起,依便已经给出了答案。而且她似乎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只要洛知道自己的答案,就已经足够了。
暮光之城很静谧,静谧到那斑驳的城墙内缓慢的脚步声都清晰地充斥在每一个人的耳中。
城门被缓缓拉开了一道缝,那名年迈的老园丁探出了头,满布皱纹的脸上那双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眸瞅了出来。
他的目光首先瞅向了那与洛有着相同面容的冥,当他看到冥那身灰白色的皮肤之后,双目很快便收了回来。
“尊敬的帕妮丝女士,主人请我邀请您和您的朋友一起进去,她因为正在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无法亲自出门迎接,还望您见谅。”
老园丁的话语恭敬而不谦卑,他的每一句话,都有着相同的韵律,就像一台足够古老却仍未报废的旧时代老爷车。
“好的,辛苦您了。”
帕妮丝很有淑女气地恭敬回了一句,那种发自骨子里的狂野秉性似乎再与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而此时的依,正静静地站在城墙内那无尽花海之中的一处空地之上,低头凝视着面前这空荡荡的花圃地面,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之中充满了希翼和期待。
她曾在这里种下了一粒种子,一粒洛交给她的花种,洛曾经告诉她,当种子破土而出,他会回来看她。
洛离开的时间并不久,但在依看来却似乎已过去了太长的时间,她几乎每天都会满怀期待地在这里驻足很久,最终失望地离开。
阿芒迪娜·贝古仍在沉睡,这座空荡荡的古老城堡之内,便只剩下一个辛勤而年迈的园丁,以及一个在万花丛中从日升守到日落的少女。
年迈的园丁佝偻着背,带着帕妮丝三人以及那两条魁梧的恶犬穿越了大半个城堡,最终低头站在了不会打扰到依的位置之上,静静地等待着。
依侯爵的习惯他是知道的,他心里有时候也在思索,思索洛为什么会给了依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而早已跨越亚神的少女却对这种似乎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如此地执着。
她应该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洛交给自己的是一粒残缺的花种,是一粒永远不可能凭借它本身的力量破土而出的花种。
有时候,他也想趁着依侯爵不在的时候,哪怕去稍稍给那粒被埋在肥沃的泥土之下的花种注入一些生命力,让它拥有钻出地面的能力,但他最终打消了这种念头。
如果想让花种发芽,侯爵阁下应该有着更多的办法,但她却选择了等待。
这次侯爵阁下驻足凝视的时间并不长,当帕妮丝到来之后不久,依便抬起了头,望向了帕妮丝三人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