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弗指尖一声铮鸣，渚波翻，芙蕖浪卷，东风恰静，珠帘被方才的风吹落下，直直散下来。

被风吹折的柳枝缘着水面流荡。

细细长长的琴声涌起，取代了方才那一长段的激涌与跌宕。

琴声之流畅根本不会让人想到她是第一次弹奏这首曲子。

江若弗修长的手指要琴弦上摇着，在场人从始至终一丝声音都没有。

皆沉浸在高潮叠起的乐曲之中。

尽管江若弗临时更改了曲子的节奏，却仿佛这才应该是这首曲子本来该有的样子，与之前温孤煜所弹立见高下，反而显得温孤煜所弹有误。

让人不必言说便能相信眼前这个在舞榭之上奏乐之人，才是这首曲子真正的主人。

随着最后一个琴音落下，江若弗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单手撑着几案，看着温孤煜，她眸中沉醉微醺的底色忽然褪去，刹那之间放出精锐的火花，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

江若弗冷笑了一声，

“什么叫做鸠占鹊巢？

“是我用来悼念亡母的曲子，被你堂而皇之用在了我的寿宴之上，还自命为自己所做，你既然知道这首曲子，就该知道此曲于我何意。”

满座闻言惊骇。

这竟然是长公主的悼亡曲？

江若弗一巴掌拍在金丝楠木的几案上，她的脸颊和眼尾因为醉酒而略红，丝毫不像温孤齐平时一般为了免生事端而隐忍，她句句谴责，不加分毫委婉，

“就算是你拿错了曲谱，倘若真心贺我寿诞，就知道这首曲子不该在此时弹奏，哪怕是当即停止，也不应该继续弹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