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弗后退两步,走到了烟雨里,陈璟连忙将伞跟向她,江若弗却拿起街边货郎手里的伞,扔了一锭碎银子给货郎,迅速打开伞撑在头上,拒绝了陈璟再往前一步,
“你选我,可以说是徒劳无功,你是丞相的独子,丞相和丞相夫人不可能任由你这么等下去,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拒绝了你,想必你也清楚,我心中并没有你。”
“不管我们之间有没有地位差距,不管我是谁,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陈璟看着她,眸中有痛心和不忍,他想上前一步,江若弗却直截了当地退后一步。
陈璟只能停住脚步,徐徐道,
“若弗,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眸中的雨色清光在闪烁。
江若弗立刻反驳道,
“没有。”
仿佛是为了自欺欺人,她反驳的速度极快。
陈璟的凤眸永远荡漾着少年气的纯真,这一刻依旧是少年的意气用事,
“如果没有,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我?”
“你喜欢月遂,我为你种了满府的月遂,只是盼着那一日你能够来亲眼看见,我知道你们江氏重风骨,所以特地看了江氏子女必看的风史,到现在几乎倒背如流。”
“我知道我性情懦弱,可我会用尽全力保护你,绝不让你受到外人一丝一毫的伤害,这段日子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从你我在寒潭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许就注定了我只能看见你。”
他眼眶微红,玉指握紧了青竹骨伞柄。
细雨飘摇,江若弗的衣裳沾上细小的白色雨珠,她的面色好像变得更寒,白如冰雪,只让人觉得距离感更甚。
江若弗深吸一口气,
“对不起。“
“我余生只想照顾娘和哥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至死我都会是这种想法。”
那个意外,曾是一年前打马过街的王孙,只可惜这一簇火现如今已经掐断了。
能在余生照顾好姨娘和哥哥,她已经满意了。
陈璟高大的身影挡着她,那些倾斜的雨丝已经落不到她身上了,全都被他挡住。
陈璟的眸子温润,却带着叫人看一眼都觉得心疼的泪意,
“你的娘和哥哥,我可以帮你照顾,就像是照顾自己的娘亲和兄长一般,而且,如果有丞相府的保护,不是更容易护住他们吗?”
雨越下越大,陡大的雨珠,像是泪珠一样砸在了油纸伞上。
江若弗不忍看着他这副样子,把眼睛看向别处,
“我婚嫁自由,就算你明日带着聘礼上门提亲,哪怕我的双亲同意,只要我说不可以,我们之间也没有可能。“
“不要再做无用功了,我可以是你的知己好友,但绝不会嫁给你。”
“你好好冷静冷静,我会尽量避免和你相遇,你尝试着不要看见我,不要再想这件事情,慢慢就会过去的。“
陈璟却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眼泪倒流回去,他眼睛通红地看着她道,
“所以说到底,你还是不愿意许配给我。”
江若弗握紧伞,手心在不停的发汗,
“是。”
陈璟忽然反问道,
“若弗,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江若弗的表情凝滞了。
陈璟却自言自语道,
“倘若你喜欢过一个人,就该知道,和他之间永远没有希望,是多难受的一件事情。”
江若弗心虚得不敢看陈璟。
雨硕大的雨滴夹杂着微风,白霜似的飞舞在空中,如同霜雪一般冰冻了这条街。
一眼看过去,只有茫茫荡起的层层白色烟雾,看不清楚前路。
那雨滴砸在地上的水坑里,再惊扰了一洼雨水,溅起了玉杯模样的水花。
一朵朵接连盛放,再消亡,再盛放。
雨滴打在江若弗伞上,重得她的伞微微晃动了一下。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她只能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能说。
也正因为她太清楚这种感觉,所以面对陈璟的时候,会感到不忍,会感同身受的伤心。
陈璟看着她丝毫没有变化的面色,已经了然了,他退后了一步,
“若弗,我其实也知道,你不容易同意,只是我把一切都下意识地想美好了,不想去想你会拒绝,只是一心计划着,要让我的所有都留给你一处容身之地,你性情烈,我便念你们江氏的书,明你们的事理,你喜欢月遂,我就寻人找遍十三州,种满了整个府邸。”
“若弗,原来终究是我想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