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种了这么多月遂?”
陈璟与她慢慢走在月遂夹道的路上,声音像是清风过松一样闲和温厚,
“我希望你能时时看见,既然你喜欢,便抬眸可见欢喜,你若欢喜,我亦是。“
他看向她,慢慢地笑了。
江若弗看见那满路的月遂,心下有些动容。
以陈王妃之力,尚且寻了许久才寻得二十盆月遂,这里有这么多的月遂,何止几十盆,只怕要上百,可见是废了多少心力。
江若弗面对他灼灼的温柔,虽暂时无法全盘收纳,却终究是动容道,
“我都不知道,你竟为我做了这么多。”
陈璟只是和风轻笑,
“你不需要知道,我只希望你开心。”
江若弗终究是没有挣开陈璟的手,由着他这么牵下去。
她终究要嫁给他,既然如此,不如早早适应。
她也该学着把心放到未婚夫婿这里。
———
“当真?那主意当真是扶熹县主出的?”
槐柳恭敬道,
“不敢欺瞒,今日本去监督顾大小姐,却没曾想,竟听见了大小姐和扶熹县主说悄悄话,原来那凤服的事情,竟是扶熹县主撺掇着大小姐去告密的。”
“不仅仅害了您被太后娘娘斥责,被禁足,只怕那扶熹县主还撺掇大小姐做过更多事情,您还不知道呢。”
顾皇后沉静了片刻,
“说不定,顾曳灵不想听我命令嫁到岳国,也有这个江若弗从中作祟。”
“既然顾曳灵不想嫁,如今第一美人的名声也被这个江若弗抢走,那就让这个江若弗自作自受,替顾曳灵嫁去岳国吧!”
——
“姐姐想去这场宴会吗?”
江若弗将帖子推到江茉引面前。
江茉引却推脱道,
“算了吧,大宴上的都是嫡子女,你尚是江家大宗嫡女,又是县主,我去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
“纵使是舒云不去,有多的帖子,我也不能冒领舒云的名义进宫。”
“明日就要行宴,你应该抓紧时间准备。”
江若弗收回帖子,
“那好,既然三姐不想去,我也不为难三姐了。”
“只是你一个人在家,还是少想些,好好休息。“
“明日正好是二姐归宁的日子,你见了她,就当是没看见,爹对此也生气,但到底不能在亲家面前发作,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江茉引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沉下来,恍然间竟有几分晦暗。
江若弗提步走了,江茉引身边的婢女却不解道,
“您为什么不告诉七小姐?七小姐如今也在查这件事情,若她知道是二小姐害了杨姨娘,一定会帮着咱们报仇的。”
江茉引眉目晦暗,始终低着头,拿起了绣棚,一点一点绣着一朵兰花。
只是那兰花,却是血色的。
——
“姑爷送来了一套衣裙,说是县主的诰命服,特地找宫里的司造做的,您现在要不要瞧瞧?”
那婢女的声音有几分像鸣笙,江若弗恍然以为是鸣笙回来了,她猛一回头,瞧见的却是一个面生的丫鬟。
江若弗眼里的光一暗,
“放下吧。”
小玉接了过来,
“小妮子胡沁什么?小姐还没嫁过去,哪来的姑爷。别叫人平白听了觉得咱们没规矩。“
丫鬟连忙赔笑说是。
江若弗却忽然道,
“你叫什么?”
丫鬟连忙跪下,
“奴婢叫温温,原是个洒扫的丫头,后来蒙鸣笙姐姐慧眼,升我做了屋子里的三等女使,现下小姐您的书桌文案还有梳妆台就是奴婢负责的,只是奴婢常在小姐不在的时候收拾,以免扰了小姐,故而小姐没有怎么注意过奴婢。“
风从烛火上跳跃舞动,江若弗的眼中倒映着烛火的火苗,
“升上来,做我的一等女使吧。”
小玉意外道,
“这温温笨手笨脚的,没有近身伺候过。”
温温连忙辩解,
“小玉姐姐说得是,奴婢笨手笨脚,只是伺候这活儿到底是要做过才知道合不合适,不如小姐就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小姐。“
“奴婢会些拳脚,还识得几个字,只盼您能起用,奴婢定使出百般力气伺候。”
江若弗点头,
“够机灵,鸣笙既然看中你,也是有原因的。”
“以后你就住鸣笙之前那个房间。”
江若弗眼里的烛火跳了一跳,
“不要叫温温…”
她眼里恍然出现另一个人的脸庞,江若弗却拿起剪子,剪断了那灯芯,
“就叫…”
剪子咔哒一声,
“璨儿。”
璟,玉之光彩。
璨,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