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晚,你见到我了吗?”
“殿下?”李暮婷终于疑惑到了极致。
“好,我信你。”
北冥墨痕没再多问,转而开始了多方思考。
“殿下,您的伤?”
“除夕那晚遇到刺客了。”北冥墨痕并没有提起细节,仿佛遇刺只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父皇必会传你问话,你就说你是偷偷我们跟着出去的,见我遇袭便现身救我,后尾随刺客出了城,城郊雪大,你在山里迷了路。”
“……”
“细节一概不说,反正你话少,只管沉默就是了。”
“……殿下。”
“听见了吗?”
“是。”
“好了,下去吧,你也该去洗洗干净,脏死了。”
“殿下,你都不问我吗?”李暮婷有些失落,甚至是生气。
“我没问过吗?”北冥墨痕回视李暮婷的双眼,“李暮婷,这次我愿意信你,当然,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是,我知道了。”
“不管事实是什么,希望不要再有这种事发生了。”北冥墨痕难得在人前叹息,“李暮婷,你应该明白,有些事,并不是我可以决定的。其实很多事都由不得我。”
“是。”
“去吧。”
李暮婷坐在浴桶里,整个人像是战败的土狗一样垂头丧气。温水漫过他的肩膀,已经隐隐有了男子的宽阔,只是稍显精瘦。
他回想着北冥墨痕说过的那些话,觉得像是被刺伤了,胸口难受得厉害,却找不出反驳的话来。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他没办法去责怪谁,更不要说是那个人。
李暮婷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好好呆在宫里,转眼就醒在郊外的雪地里;更让他震惊的是,北冥墨痕竟然险些被人夺去了性命!
拳头在水下越攥越紧,最后李暮婷抹了把脸,冷静下来,像是暗自下定了某种决心。
北冥墨痕之前的话果然说得没错,李暮婷刚擦干身子,传召的人就来了。
换上干净的侍卫服,李暮婷跟着太监走了,临走时邱嬷嬷之类都站在门口看他们,只是没人上前来问是什么事。
李暮婷跪下的那一刻,心里想的是北冥墨痕叫他说的那几句话。
“陛下,李暮婷带到了。”
“下去吧,把门带上。”
“是。”
北冥耀放下书,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走到外间,站在李暮婷面前看了他片刻,只是李暮婷低着头,二人并没有眼神的交流。
“李暮婷,说说,除夕夜是怎么一回事。”
北冥耀坐下后并没有叫李暮婷起身,只是靠在椅子上让他回话。
“回皇上,除夕夜奴才私自出宫,跟着殿下出去了。”
“就凭你?”北冥耀嗤笑一声,“你可知朕出行带了多少侍卫?”
北冥耀明显不相信李暮婷的说辞,他不信一个小小侍卫出宫会不被发现。李暮婷没说话,北冥耀却似乎非要等他回答,李暮婷心里也有些不忿,反问道:“那殿下为何会被刺客伤到……”
“放肆!”
北冥耀觉得自己受到了讽刺,却又无奈事实摆在那儿,心里再一次把侍卫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墨痕说是你救了他,为何你没有同他一起回宫?”
“属下追着刺客走远了。”
“走远了?远到今天才回来?”
“出了城,城郊雪大,在山里迷了路。”
北冥耀站起来,绕着李暮婷走了一圈,忽的一脚踹过去,暴怒道:“你当朕是三岁小孩吗?李暮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君!”
“奴才不敢。”李暮婷重新跪好,语气波澜不惊,他明白北冥耀不会对他怎样,至少不会杀他。
“不敢?句句谎言,满嘴胡说,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奴才的命是主子给的,陛下自然是想要就要。”
“哼,朕知道你在想什么。”北冥耀坐回椅子上,怒气没来由的消散大半,“墨痕看重你,处处维护你,你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李暮婷紧张了,他不知道北冥耀知道些什么,或许只是试探,他强迫自己淡定下来。
“李暮婷,朕待你如何?”
“陛下对奴才恩重如山。”
“呵,说得好听,恩重如山……朕不在乎你是怎么想的,朕只希望你记住自己曾答应过朕的。”
“……奴才知道了。”
“李暮婷,不要自视过高,也许有一天,你也就无足轻重了,到那时,即便朕不杀你,也多的是人要你的命。”
北冥耀难得如此阴狠,这样吓唬一个少年实在有失帝王风范,但他此时只是个愤怒的父亲,试图恐吓儿子的小弟以保证今后儿子的安保工作加强一些。
李暮婷咀嚼着北冥耀的话,“无足轻重”那几个字让他觉得十分刺耳。
李暮婷是被抬回去的,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没个把月是好不了了。罪名很简单,私自出宫玩乐。打了板子又罚了银子,加上“六殿下求情”,北冥耀于是网开一面——虽然北冥墨痕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更别提什么求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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