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婷一边因为北冥墨痕的关心而有些病态的高兴,被自己倾慕的人所重视让他通体舒畅,说不出的满足,但随之而来,更多的却是无奈。
早在几年前,李暮婷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可言说的路,那条路蜿蜒曲折,人迹罕至,大概已经可以断定是一条不归路了,只是因为是自己选的,难易与否,李暮婷都不在乎了,只想一步一步的慢慢走下去,他不想在结局到来之前就去猜测自己最终的归宿如何,他只想在这条路上远远看着北冥墨痕,尽量长久的陪着他。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也在一点点长大,过不了几年,北冥墨痕就会娶妻生子。李暮婷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有自己的老婆孩子,但是,起码现在他并不想和另一个人结成夫妻,因为心里有人了,他不愿意勉强自己,也不想去祸害别人。
“就这样吧。”
李暮婷在心里想着。
每天做做工,挣点钱,十天半月的陪北冥墨痕在周围走一走,这样不好吗?
李暮婷觉得挺好的,至于其他,他管不了太多,想什么似乎都是多余的。
回到宫里的北冥墨痕又开始了读书练武的生活,碰上精神好的时候可以忙到半夜,偶尔觉得疲惫,可能会给自己放个假,一如既往的没有定数。李暮瑶一直跟着北冥墨痕,他还是坚持每天练一个时辰的字,此外又加了读书一项,至于其他,实在是没什么天分,也没什么兴趣,北冥墨痕便不逼着他了。
春天正式暖和起来的时候,院子里的花圃被下人们翻起来,准备种点颜色鲜艳的花卉。北冥墨痕对这些一向无感,随他们自己侍弄,李暮瑶闲来无事便跟着凑热闹,他看书里面写的那些精致的南方庭院,觉得很是向往,宫里的建筑总是霸气有余而精巧不足,他在皇子殿住了这么久,总觉得没什么归属感,便想趁这个机会做一些小改动,周围有了自己亲手布置的东西,感觉定会有所不同的吧。
李暮瑶只是想的美好,真的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又倍感束手无策,去找北冥墨痕求助,对方只是看着他笑,好不容易开了口,也只是准备看他笑话似的:“我还等着看你把外面布置成人间天堂,你倒好,这还没开始就给我弄砸了。”
之后李暮瑶又说了些撒娇求饶的话,北冥墨痕都只是笑着,并不答应帮他什么,李暮瑶只得自己回去想办法,就这么瞎忙活几天,弄得皇子殿颇有些鸡飞狗跳的,邱嬷嬷把李暮瑶找过去了。
“明己公子,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六皇子乳母,皇子殿的老妖婆,李暮瑶虽然平时跟她没什么交集,却一直有些莫名的惧怕。
“您说,明己洗耳恭听。”
“言重了,老奴只是看公子忙碌了这几天,有些地方稍有些偏颇,便忍不住想多句嘴,这人啊,年纪大了就是爱唠叨,公子您可千万担待着些。”
“不敢不敢,您是殿下身边的老人了,有很多事情我都不懂,做错了什么您只管说我就好!”李暮瑶为人其实很耿直,听到邱嬷嬷这么说,惊得直摆手。
邱嬷嬷满意地眯起眼睛,心道,虽然笨了点儿,到底态度不错,她可就等着这句话呢!
“既然公子这样明事理,那老奴就直说了。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各宫布局也都是老早请过大师瞧好了的,风水之说不可不信。公子或是瞧着咱们这里不够排场,却也不能说动就动,万一坏了风水,失了运势,那对咱们殿下可不是小事啊……”
邱嬷嬷话说完,李暮瑶呆若木鸡,他只是想稍作一点小小的改动,并没有想要破坏什么风水运势啊!虽然有些不舒服,李暮瑶还是认了错,道了歉,万一真的害得北冥墨痕不好,那可就不妙了。
李暮瑶蔫蔫的回去,准备找人再把刚运来水边的大石头搬走,还是照以前那样安置吧,可别再出岔子了。
北冥墨痕回来看到院子又恢复原样,李暮瑶耷拉着眉眼萎靡不振,便忍不住问了几句,李暮瑶又是自责,又是害羞,觉得自己忙了这几天结果只是丢面子而已。
“哈哈哈哈……风水?运势?奶妈真这么说的?”
“殿下你别不信,风水这东西还是有些道理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想还是照着以前那样就好,这次怪我,非要作妖搞什么改动……”
“都是小事,我不过是对这个不感兴趣,所以没亲自动手,你既然喜欢,那就去做,别听她说什么风水来唬你,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暮瑶稍稍安慰,却还是坚定地摇头:“不了,有时间我还是多练字吧。”
就在李暮瑶安安心心练字的这几天,他家出了点事。
其实是李暮瑶大伯家出了点事,堂姐为了一个歌姬跟人打架,说是伤了人,那人家里报官把李暮瑶堂姐抓进牢里了。大伯家找了人,也花了不少钱,可是到现在连儿子的面儿都没见着,只知道儿子打了人,却不知道打的是谁,那人伤哪儿了,儿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抓走了,也不知在牢里吃没吃苦。最后没办法,也不知是谁想到了被送到宫里给皇子当伴读的李暮瑶。
李暮瑶他爹妈当然不愿意,儿子其实只是被人养在身边当个玩物,他们对外说是陪着皇子读书,万一捅破了那就不只是丢面子的事了。可是,李暮瑶大伯家就他堂姐一个儿子,大伯母从小就当心肝宝贝养大的,要他们夫妻眼睁睁看着孩子在大牢里面吃苦,怎么做得到?经不住大伯母哭天抹泪的求,最后他们又花钱找门路往宫里送了信。
拿着生平第一封家书,李暮瑶坐在书房里久久回不神来。
北冥墨痕休息之余注意到李暮瑶有些反常,以为他是练字练得累了,在发呆,便没想叫他,过了一会儿,北冥墨痕事情觉得不太对,这么长时间了,李暮瑶动都没动过一下,不会是低着头睡着了吧?困了可以趴桌上睡,又没人会怪他。北冥墨痕有点担心李暮瑶,便朝小冬子使了个眼色,小冬子朝他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没事?他也不知道?
“咳咳……”北冥墨痕装作嗓子不舒服,咳了咳,“小冬子,给我倒杯茶来。”
“哎,好唻,殿下稍等。”小冬子得令,头也不回的冲出去了,像是完全没看到一边早就备好的茶水一样,还顺便带上了书房的门。
李暮瑶却仿佛什么没听到似的,头都没抬一下。北冥墨痕平时总是被李暮瑶三百六十度的关注着,忽然看对方沉浸在自己不明所以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一时间有些不习惯。最后实在是受不住好奇心驱使,北冥墨痕撇开正看了一半的杂书,拉开椅子,假装自己坐太久有些乏了,站起来伸伸胳膊动动腿,不经意似的踱到了李暮瑶背后。伸着脖子一看,桌上是拆开的信封,李暮瑶手里握着几张纸,被他攥得有些变形了,离得稍有些远,看不清写了什么。
“在看什么?”
北冥墨痕不想吓到李暮瑶,刻意放低了声音,李暮瑶却还是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惊醒一样,屁股微微脱离椅子向上跳了跳,回头看到是北冥墨痕,他才安心一点,却又把拿着信纸的手往桌子下藏。这些动作完全是下意识行为,正是因此,北冥墨痕不乐意了,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他知道的?越是不让看,北冥墨痕越是要看,在他心里,说的难听一些,李暮瑶整个人都是他的,还有什么好瞒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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