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梦回,不知皇后娘娘是否对她一向不喜的北冥墨痕多了些许感激,又或者,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朝堂诡谲,江湖险恶,谁又能说得清呢。
至于其他几个皇子,天生比较安分,就连一向嚣张行事的北冥铭之,早在北冥恒之继任太子之位后便低调不少,如今更是到了足不出户的境地。
现在的北冥铭之,早已不是北冥恒之的对手了。他能做的,只能是小心再小心,只盼北冥恒之母子高抬贵手,将来留他们这几条命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北冥铭之坐在窗前,周围一盏灯也没点,这是他特意吩咐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静坐,这样反倒叫他感到安全。想到北冥墨痕,那个一直让他喜欢不起来的六弟,北冥铭之脸上多了一丝苦笑,曾几何时,北冥墨痕劝过他,那时他还没有自知之明,妄想跟北冥恒之对抗,现在看来,实在是不自量力到了极点。
北冥墨痕到底死没死,北冥铭之不知道。死也好,活也好,北冥铭之却有些羡慕他了。
“主子。”
“说。”
“他们已经改了路线,看样子是不打算回东城了。”
“哦?”拈着茶杯的人不屑的挑了挑眉,“那就让他们再多活几日吧。”
“李暮婷似乎又犯病了。”
“所以呢?”
“属下是想,要不要趁此机会除掉北冥墨痕。”
“李暮婷……”
“只要主子一声令下,属下立刻下去安排。”
“不,还不急。我倒是想看看,这两个人到底会是个怎样的结局,现在就杀了他,那就没意思了。”
“是,属下明白了。属下告退。”
李暮婷赶着马车,忽然觉得一阵心悸,脑袋里那种撕扯般的刺痛瞬间麻痹全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若不是额上、背上渗出的虚汗,李暮婷简直以为自己方才是出了幻觉。
北冥墨痕昨晚没睡好,现在正在车厢里补眠。陶秋丛也靠着他爹睡得正香,一行人早已偏离了东城,渐渐向卧龙山走去。
北冥墨痕一直抱着九死一生的决心走在北归之路上,等到他们真的来到卧龙山下,一行人安然无恙,现实反倒显得不真实起来。
卧龙山对于北冥墨痕来说,一直都只是一个只存在于故事和传说中的地方,或许山很高,或许风光不错,但都只是没有多少根据的想象,直到今日,历经一番周折来到山下,他才觉得,这山实在跟他的想象大相径庭。
一般来说,那些隐匿着能人异士的山,该是远离红尘,草木茂盛,鸟兽自在,人迹罕至的。北冥墨痕坐在马车里,透过小窗看着道旁热闹的买卖场面,误以为自己来到乡间菜市。
路其实很宽,但是两旁的摊贩占据了部分道路,驾车似乎就不那么安全了,难免会挂着碰着,徒增麻烦,是以一行人索性下了车,李暮婷牵着马走在前头,北冥墨痕跟着一边,陶大夫拉着女儿走在最后。
“年轻人,买把伞吧,山上好下雨,买把伞用得着。”
坐在小板凳上的老妇人热情地向北冥墨痕推荐她家的伞,北冥墨痕抬头看了看天,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实在不像是有雨。退一万步说,寒冬腊月的,即使非得下点什么,也该下雪啊。
“多谢了,不过,我们不需要,您再问问别人吧。”
老妇人也不多说,继续坐在路边叫卖。
李暮婷牵着马拉着车走得很慢,北冥墨痕走得也慢,陶秋丛年纪还小,又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看到什么都好奇,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走得更慢,陶大夫跟在旁边看着女儿,也是走不快的,于是,四个人几乎是挪着往前走,短短几步路,他们居然花了一个时辰。
终于从摊贩密布的那段路走过来,前面的路就冷清多了,只远远看到山下一个破棚子,似乎是个歇脚喝茶的地方。几个人都很是振奋,一骨碌钻上马车,李暮婷扬起鞭子,马儿快步跑了起来,很快将他们带到茶棚前。
茶屋不大,黑乎乎的,在外面也看不清里头什么情况,只有两张老旧的木桌放在门外,顶上支了个棚子。
李暮婷把马拴好,几个人挑了其中一张桌子坐了下来,这时候,一个老汉提了个粗瓷茶壶一瘸一拐出来了。
“客官,这是要山上去啊?”
“是啊。”陶大夫笑着回答。
老汉先给陶大夫倒了杯热茶,他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吹了吹,端着茶碗喂给陶秋丛。
李暮婷目不斜视,余光却始终注意着陶大夫的动作,待到老汉再来给他和北冥墨痕倒茶时,李暮婷起身,双手端着茶碗接过,以示对长辈的尊重。
北冥墨痕看了李暮婷一眼,神色莫辨。
“这都快过年了,怎么还上山呢?”老汉在另一张空桌边坐下,跟几人闲聊起来。
“我带着女儿上山,就是去亲戚家里过年的。”陶大夫依旧微笑着作答。
“哦,原来是有亲戚住这儿。”老汉点了点头,“这两个年轻人,也是上山走亲戚的?”
北冥墨痕答道:“不瞒您说,我们兄弟二人是上山来求医的。素闻卧龙山卧虎藏龙,想必山中有医术高明者可以解我兄弟之困。”
“哦。”老汉也点了点头,脸上多了些惋惜。
因是家人生病,老汉没再多问,只是又单独给李暮婷“兄弟”二人添了碗茶。
几个人也不打算多做停留,第二碗茶才喝了一半,北冥墨痕便要结账。
“老人家,方才我们喝的茶水多少钱?”
“哎,几碗茶能值几个钱,你看着给吧。”老汉摆了摆手。
北冥墨痕便掏了四个铜板放在桌上,端起剩下的茶水,微微抬头。一饮而尽。
放下茶碗,北冥墨痕四顾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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