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哭喊着控诉,“可怜小姐是庄子里长大的,回了府里竟然随便一个下人就敢欺负,侯爷,奴婢甘愿受罚,可也请侯爷为小姐做主!”
沈海川望向沈桑榆。
少女婷婷而立,抹去脂粉的那一块皮肤的确印着巴掌印,甚至还微微发肿。
可她却紧抿着红唇,杏眸里藏着水雾,无声的质问沈海川,为何不信她?
“若是蒋妈妈不愿意伺候我,便回夫人院里便可,何必看我忍让,再踩我一头?”沈桑榆问道。
蒋妈妈惊愕得身子都打摆。
那巴掌印绝对不是她打的,可府中断指的人只有她,完全洗刷不开!
不对,还有那道脸上的伤口!
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蒋妈妈着急要开口。
秀儿却抢先一步道,“侯爷,奴婢一介弱女子,怎么会伤蒋妈妈那么重?想来她是故意摆出这一道来,否则怎敢在侯爷用膳时前来打搅,结果千算万算,没算到二小姐身体虚弱,挨了打掌印久久不消,撑到晚膳都未褪去!”
“你胡说,你这个小贱蹄子,我就是被二小姐伤的,她一板子下来,那板子都断成了两半!”蒋妈妈又急又气。
秀儿冷笑,“若是有这本事,还会被蒋妈妈框掌吗!”
“那是……”
“啪!”
蒋妈妈的话还未说完,脸颊就狠狠挨了一掌,正好打在伤口处,刚愈合的痂痕又扯开,血淌满地。
魏氏用力过猛,打得自己虎口阵阵发麻,还要强装出痛心疾首的模样,“蒋妈妈,你竟这般对桑榆,太让我失望!”
片刻发懵之后,蒋妈妈就明白过来了。
立马跪下不断磕头认错,“对不起夫人,对不起侯爷,是老奴善妒,瞧不上庄子回来的二小姐,所以想借此让二小姐受罚,都是老奴的错,和夫人没有半点关系!”
沈桑榆在一旁瞧着,心里倒开始有点欣赏起蒋妈妈来。
做人不太行,做狗的话,还挺衷心。
眼下,蒋妈妈把一切罪责都揽到了自己头上,免得往下深究,会让魏氏跟着被牵连。
“敢肆意算计府中小姐,罪大恶极,来人,给我打断双腿,送去义庄!”沈海川勃然下了命令。
魏氏也不着急求情,反正出了这个院子,其余的事情,全凭她说了算。
救蒋妈妈,算不了什么大事。
等沈海川消了这口气才是要紧的。
她上前去,泪眼涟涟,软弱无骨的手搭上沈海川的衣襟,一边拍一边道,“侯爷,妾身不知蒋妈妈竟会做出这等荒唐事,都是妾身管教无方,才害桑榆受了这等委屈。”
先自己认错,反倒让沈海川不好发火,骂她身边养的都是些狼子野心之人了。
沈海川素来吃她这套,火气下了几分,“你这当家主母,也要拿出气魄来,叫他们不敢造次。”
“是。”魏氏立马答应。
夜幕茫茫,皎洁的月光斜照进饭厅,落在沈桑榆的脸颊上。
少女垂着头,如扇的鸦睫垂下大片阴影,遮去了所有情绪,只听得见声音平淡,“若没事,我就回去了。”
她不争不吵,好像这件事情跟她没关系似的。
转身之际,素色衣裙翩飞,宽大布料里的身子摇晃,仿佛要倒下。
秀儿立马上前扶住,带着哭腔开口道,“小姐你没事吧,等回去奴婢给你寻点母鸡炖汤喝,替你补补身体。”
声音不大,足够沈海川听见。
“伯侯府多得是鸡汤,还供不起桑榆那一碗?”他不悦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