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庭钦穿着一件玄色长袍,里面是咖色的元宝领口里衣,同色的发带,并不显眼。
可这一身落在他身上,就是格外的扎眼,让人挪不开视线来。
沈逸坤愣在了原地。
倒不是因为高庭钦的俊朗容颜,而是那双眼中扫出的寒光。
像是两把淬了毒的毒箭,射穿了他的胸口,疼得他背后被冷水打湿。
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被看穿一切的慌张感。
可思来想去,沈逸坤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只能在心中不断的安抚自己,这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沈逸坤挤出了一抹笑容来,“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二姐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二姐不就是这样吗,做什么事情都超乎了人的想象,我们寻常人压根理解不了。”
高庭钦勾唇,没有回答。
气氛沉闷了好一阵之后,沈逸坤这才继续带路。
等到了书房门口,他站住脚,目送高庭钦进屋。
关上了书房门,他反手抹了一把后背,衣服早就被打湿了,几乎能拧出水来。
分明高庭钦什么都没做,可就算是站在那里,他也如临大敌,仿佛经历了一场恶战般。
真是活见鬼。
不过是个会打仗的莽夫而已,哪来这么大的气场?
沈逸坤嘀咕着,转过身去,打算回屋去给自己换一身衣裳。
而书房内,高庭钦正在和沈海川谈话。
沈海川十分客气,直接推了一张纸给高庭钦,“这个上面写上你的名字,剩下的事情,我会去办妥的。”
高庭钦看了一眼,上头明晃晃的写着休书两个字。
倒是没什么意外,毕竟来的路上就猜到了。
沈桑榆畏罪潜逃的事情闹得那么轰轰烈烈,伯侯府又怎么好扣着高庭钦和沈桑榆的婚事不放呢?
总不能让高庭钦到时候娶一具尸体吧!
取消婚事,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沈海川悠悠然叹了一口气,“是桑榆没有这个福分,或许她命中就不该成亲,亦或者不该回京城来。”
“桑榆回京城,是我义父的意思,当初她是为了嫁给高景齐才回到伯侯府的。”高庭钦轻声道。
对上沈海川愕然的眼神,高庭钦继续往下说,“如果沈大人觉得桑榆不该回来的话,那便是在怪罪我义父吗?”
怪罪硕亲王,谁有这个胆子?!
沈海川赶紧否认,“我没有这个意思,硕亲王当时也是好意,谁知道会出这么多的事情,哎,是桑榆命不好。”
“她命很好,回到京市之后,她当了雅集首魁,得了圣上和皇后娘娘的喜欢,甚至还当了平安郡主,这样的本事和荣誉,哪一个命不好的人能有?”高庭钦继续反驳。
怼得沈海川哑口无言。
沉默了半晌之后,“可如今桑榆犯了大错,庭钦,我到底也算是你半个长辈,虽然这样做或许不太好,但为了你的前途,签了这休书,日后你的前途还很光明的。”
高庭钦缓缓拿起了那张休书。
沈海川还以为他想签,便递了毛笔过去。
结果下一瞬,高庭钦却当着他的面,直接将那封休书给撕碎了。
碎片如同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了高庭钦和沈海川的面前。
“你……你这是?”沈海川不太明白。
高庭钦抬起头来,湛蓝色的眼眸中刻满了信任,“桑榆不是这样的人,就算是这世上的人都不相信她,我也会选择站在她那边,为她与所有人为敌,我也在所不惜,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不会放弃她的。”
顿了顿又道,“沈大人,你或许太不了解您的女儿了,她不是那样的人,她聪明,善良,足智多谋,但更多的,是需要信任和保护。”
扔下这句话,高庭钦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