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不同一见段誉在此,心头当即就不是滋味。他对这小子向来无礼,今日的倒霉样儿却给段誉看了去,想来他定会出言讥讽。
棋盘雕在一块大青石上,黑子、白子全是晶莹发光,双方各已下了百余子,一盘棋局已然进入尾声。
丁春秋走进观弈,见棋局变化,冷冷一笑。
矮小老者拈黑子下了一招,双眉忽然一皱,似是已经看出了棋局之中的种种变化。
段誉手中拈着一枚白子,沉吟良久,却始终不敢落下。
包不同见此,忍不住开口嘲讽起来,令段誉身后那几人怒目相视。
“喂!姓段的小子,你已经输了,这就跟包的在这里做一对难兄难弟,一块儿认输吧。”
三人回首望向包不同,脸色颇为不善,正是朱丹臣等大理护卫。
突然间,康广陵、范百龄等函谷八友,一个个从绳网中挣扎起来,走到离那青石棋盘丈许之处一齐跪下。
神情似离家游子,期期艾艾的问候起来。
“搞什么鬼?”
话一出口,包不同自己也明白过来,这个瘦小干枯的老者,便是聋哑老人‘聪辩先生’,也就是康广陵等函谷八友的师父。
可他明明是那星宿老怪丁春秋的死对头,强敌来此,怎么仍然从容不迫的与人下棋?
况且,对手又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不过是个不会武功的书呆子。
“您...您老身体安康,我等兄弟八人见此,心中激动无限,不胜欢喜。”
康广陵缓缓开口,神情颇为激动。
一旁的范百龄等大师兄说完之后,这才开口道。
“少林派的玄难大师与玄痛大师看你老人家来啦。”
听到这话,苏星河缓缓起身,向着众人深深一揖。
“玄难、玄痛两位大师驾到,老朽苏星河有失远迎,还望两位大师多多包含,罪过,罪过!”
眼光向众人一扫,随后又转头看向棋局,等待段誉的出招。
众人听到‘聋哑老人’开口说话,便明白他是决意与丁春秋一拚死活。
康广陵、薛慕华等等都不自禁的向丁春秋瞧了瞧,既有兴奋,亦为师父赶到担心。
两位老僧双手合十向对方一礼,见苏星河如此重视这一盘棋,心中忍不住想道。
‘此人分心过多,书画琴棋,无所不好,难怪武功要不及师弟。’
万籁寂静之中,段誉似是理清思绪,手中白子落在棋盘之上。
“好,就这么下。”
苏星河脸上出现一抹喜色,向着段誉点了点头,似有赞赏之意,手提一枚黑子应了一招。
两人下了十余招之后,段誉无奈一叹,神情颇为落寞。
“老先生所摆的珍珑深奥巧妙,牵扯颇多,蕴含无穷变数,晚生破解不来。”
苏星河虽然赢了,可他脸上却无半点喜色,反倒多了一丝惨然。
“段公子棋路精巧,短短十余子已达极为高深之境,但终究还是棋差一招。可惜,可惜,唉,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