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生转过头去,原来是昨在茶馆讲书的那位先生,布衣灰衫,身材干瘦。祝清生对这位先生极是感到亲切,连忙让在一边,道:“先生,您坐。”
让在一边后,才想起师父就在眼前,登时大为尴尬,剩下的话也都咽到肚子里。
书先生却摆了摆手,侧身坐在下座,做礼道:“哥,我们真是有缘,昨晚上还在念叨着,没想到今早就遇见了。哦,对了,老夫还没做自我介绍,敝姓俞,名修,草字仁德。想必这位先生就是哥的师父了,真是三生有幸,不知可否赐教尊姓大名?”
司马元及点头道:“鄙人复姓司马,贱名元及,实在不能入耳。这是徒,姓祝,双名清生。”
祝清生见师父没有排斥,暗暗松了口气。
俞修抚掌笑道:“好名字,好名字。哥,尊师在上,我也不好绕那圈子了。便直接了,昨中午见哥见识不凡,替我解了两三次难堪场面,实在是由衷钦佩。只是讲到后来,哥轻摇了三次头,不知是何缘故,还望赐教,老夫有礼了。”罢,便站起身来,对着二人深深一揖。
祝清生吓了一跳,急忙跳出扶起他人来,道:“先生你我辈分差别甚大,这样真是折煞我了。子胡乱摇头,先生怎么当真了?”
俞修却是谦卑道:“古人一字都可以称师,可见学问这条路上,只有学问深浅,没有年龄长幼。哥摇头的那几处,老夫也着实不明,道听途之来,以至于在真人面前献丑了,真是惭愧惭愧,望清哥释疑一二,老夫感激不尽。”
祝清生见师父轻轻点头,想了一会昨情景,也就大着胆子了:“第一个不对是,老阳阵其实不是用来捉鬼的,而是专门用来聚集阳气的阵法,那二十八处的纸人木马叫做迷魂阵。第二个是,法符钉在鬼魂面前有用,却不如直接打在身上,这样效果更大,修行已久的道士都会这样做。第三个是鬼魂虽然可以留在阳间,附在某种东西上,但这种东西必须是可以容纳魂魄之物,也必须要有懂得招魂引路的人施法才校”
祝清生一点,俞修便暗暗记住一点,待到祝清生完,俞修又是深深一拜,道:“哥解惑不少,,老夫受教了。否则以后遇上哥这样的真行家,不屑之下,砸了老夫的摊子,老夫的脸面就丢大了。”
祝清生又连忙扶起他来,想起了某事,道:“先生昨,是六十年前的三百里外,难道真有这件事吗?”
俞修点头道:“实不相瞒,这件事确实有的,只不过老夫讲的都是道听途,没空的时候走街串巷,一点点搜刮来,当不得真。不过当年倒真是有个松柏道人死在全府内,全府也早就搬走了,具体怎么个原因就不知道了。”
司马元及和祝清生惊疑的对视了一眼,觉得此事大有蹊跷,不过都是六十年前的事了,烟盖土淹,实在是找不到什么了。
听的两声清脆的金铁相碰之声,一个老人步伐蹒跚走了过来,身上破破烂烂,衣服都已经发乌发黑,皮肤都被晒成了深褐色,整个人皮包骨头,没半点精神,头发落得干干净净,右臂直直的垂在腰间,似是失去知觉了,腰间别着一根破旧的唢呐,下面悬着一枚铜钱,走起路来,铜钱碰到唢呐,发出轻微的清脆响声,那老人又是害怕,又是期待的朝三人一看,左手微微前伸,便迅速低下头去。
原来他是要讨上几文钱。
祝清生大为心酸,立马掏向腰间,俞修一把摁住了他,道:“这点就不用劳烦哥了。”掏出了四文钱,看着老人这个模样,也不知该什么,重重一叹,交到那老人手里。
祝清生顺手拿起两根油条,轻放到那老人手中,道:“老爷爷,真的很是对不起,我们现在只有这个,别见怪。”
那老人哆哆嗦嗦的接过油条铜板,点点头,不敢看向他们,便又慢慢地走了。
俞修叹道:“哥心底着实不错,以后定有好报。”
祝清生想起那个老饶模样,又想起师父以前过的话:“人可以没有善行,但一定要有善念,人生在世,谁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帮助他们的同时,何尝不是帮助我们自己?”当下默然不语。
俞修吃完再三道谢,直目送司马元及师徒二人转过街角,而师徒两人一夜奔波,早就劳累不堪,进了城隍庙的客房仰头便睡,睡的昏昏沉沉,待到一觉醒来,就已经日头偏西,下午时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