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她将手中的长针投掷向那些隐藏炸-弹的所在方向之际,水母的触手就像感觉到她的存在一般,以那十几米长的触手,用肉眼看得见却跟不上的速度往白间的方向袭来——
“轰”的一声,白间就被用触手给狠狠甩在了地上。她就像皮球一般在地上滚出去老远,又吐出一口酸水。
“——白间!”“白达拉!”
影山与助理一脸惊慌地望着那倒在地上的少女,而影山正打算前往帮忙,却又被触手挡住了去路,白间的状况他们无法确认,但眼下更重要的显然还是拯救快窒息的两个孩子。
“失去了白达拉的黏土炸.弹,我想我们要凭借我们自己的力量拯救人质了!”助理小姐判断了下白间的情况,她看似在短期内都站不起来了,既然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不得不自行将水母怪击破。
影山望了眼那陷入痛苦的同班同学,又咬牙点了点头。
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影山又忽而看见一白色影子自水母的身后飞速掠过,在空中划出一个半月痕迹,而也几乎是白影掠过的下一瞬间,那只水母的身后又接二连三地产生了小型爆炸!
“轰隆”“轰隆”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在水母怪的身后响起,影山与助手看去,又见那水母怪正因触手被破坏而失去了支点,巨大的身躯不得已往后坠落。
“轰——”的一声,水母怪就这样倒在地上,同时失去了一半的触手。白间不是失去行动能力了吗?她是怎么做到引爆炸-弹的?战斗触觉与判断能力也非常优秀的影山连忙四处张望,终于锁定在那盘旋在水母上空的粘土鸟之上。
那只鸟和体育祭的不一样,没有肥大的腹部,只有异常锋利的翅膀边缘,难道就是依靠这只鸟吗?在万一无法使用长针引爆炸-弹的情况下,就由这只飞鸟俯冲的威力刺激炸-弹——
白间想得很周到啊!
影山这样望着,直至那只飞鸟降落在地面,又因被爆炸波及而无法再次进行飞行。
“助理小姐!”影山明白了白间的用意——作战计划继续,既然白间那么努力地维护作战计划,他也不能白白浪费放过这个机会,就马上使用布置好的傀儡线将部分触手给绑了起来。
至于助理小姐,则是利用这个空隙一拳击向水母怪的身躯,水母柔软的身体顿时破了一个大洞口,里头盛载着的水分如瀑布一半倾泻而出、连带着里头的两个人质。
“人质已经成功拯救!”
知道两个孩子还有鼻息,助理小姐就如是说道。而影山也是眼捷手快地将两个孩子使用傀儡线送走——再思考起另外一个问题:白间呢?既然她还有余力引发起刚才那场爆炸,那她肯定是已经逃脱了吧?
利用着个性,影山快速绕到水母怪的身后,待烟雾散去——他又发现,那个白间,此刻正被水母怪的头部给压在地上。
“……白间!”
原来她并没有逃脱吗?!就为了计划,居然直接在那个距离将炸-弹引爆?!就是水母怪身体柔软,那也不是能任由它压在身上的存在!
影山脸色一变,又伸手从大楼上跃下拯救少女,却又在这一瞬间,他遭遇了和白间一样的事情——
还没完全被击败的水母怪用剩余的触手向他击来了——影山瞳孔一缩,正预备着承受被击中的痛楚,又忽而听见了轰隆的一声,接着,是一和现场不符的热浪朝着他卷袭而来!
影山睁开双眼,又发现那是火焰的痕迹——是安德瓦来了!
从事务所赶来才用了五分钟吗?!影山稳住身体下坠的轨迹,凑巧落在白间的附近,又小跑着接近她、探了她的鼻息。
还有气!他松了口气,又马上将白间背起来带走。
“安德瓦!”“是英雄安德瓦!”
现场观众因可靠英雄的出现而打起了call。
而注意到那个晕乎乎的少女已经被救走了,安德瓦也没耽误时间,而是沉着脸将那被他击打到天上的水母再一次狠狠地击打回地面,啪塔的一声,被重伤的水母身上散发出水蒸气——数秒过去,那水母怪已经恢复了人形。
民众欢呼四起,事件得到完满的解决。
而就被影山背着的白间勉强缓过意识,望着安德瓦的到来,看着他那可靠的背影——又连忙从影山的背后滚了下来。
“白间你现在……”
“我、站着…”她固执地打断了影山。
——英雄不论何时也得给市民带来安心感。大战过后因为疲惫就在市民面前休息在同伴肩膀之上的英雄,是不及格的。
这句话是安德瓦说过的。
白间脑海里回荡着他说这句话时的严厉表情,又捂住腹部上被触手螫伤的伤口,使用粘土将伤痕遮盖、再又脚步不稳地站着。
影山:……还能这么用啊。
白间:能的。
影山:太拼了吧。
白间摇了摇头,又垂头不说话。
而那方协助警察将化作水母怪的市民原型绑起来之后,安德瓦就回到了助手与两位雄英生的身旁。
他居高临下、一如既往用严肃而不带感情的眼神扫过面前的三个部下——姑且算是部下吧,毕竟暂时影山与白间都是在他手下工作的。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那眼神有些迷惘、明显是三人之中最为狼狈的白间身上,蹙眉开口:“你刚才的行为,是不及格的。”
虽然英雄是该有牺牲精神没错,但白间刚才——没和同伴商量好就使用了那种自杀式的拯救方式,其实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明明就有更好的办法在,她却还是不顾自己安危引爆炸-弹,那绝对是不明智的。
英雄需要有牺牲精神,但他不需要胡乱牺牲的英雄——那并不是伟大的表现,而是愚蠢。从影山与秘书那错愕反应看来,他们对白间使用那种招式是懵然不知,这意味着,她一个人的鲁莽甚至有机会伤害到其他市民和同伴——
——所以是不及格。
并非是每一场战斗都能幸运脱险的,纵然她最后成功被他的到场时机所拯救,但假若下一次的救援行动没有他呢?那她已经死翘翘了。
即使不死,假若为身体带来不可挽回的伤,就像他认识的众多英雄那般、被逼结束英雄生涯,那也是作为英雄的死。
不理智、鲁莽、蠢钝。
不论怎么想也是不及格。
所以安德瓦对白间第一句感想就是这个了。
而他此话一出,不论是助理与影山脸上同时间掠过惊讶,不满安德瓦对白间那异于常人的高要求的影山终于忍不住开口:“安德瓦先生,白达拉她——”
“安德瓦先生……”而迷迷糊糊间听见不及格、分数之类字眼的白间,心中是自然地飘过许多念头:这下死定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下意识地道歉,却又感觉自己的意识越发混沌,眼冒金星——
她还没办法吐出另外一个词,就一头往前裁去——嘛,还能往哪里裁去,自然是安德瓦的怀里。而被那柔软的小身子撞了个满怀,安德瓦忧脸色一沉。
影山吓了一跳,几乎已经脑补出了安德瓦之后要说的台词:麻烦啊不及格啊弱小啊之类的——然后用严厉的表情宣布白间的分数什么的。
——妈呀要是白间知道自己倒进了谁人的怀里,怕不是要吓疯了。
助理小姐的思路比较直接:OK给她约个时间明年再来吧。
现场观众:(按下快门
影山望着安德瓦那盯着怀中白间的沉默表情——他就义气一点把她从安德瓦手中拉回来吧……
这样想着,影山又鼓励自己伸出了手。
只是在那之前——
安德瓦的手先一步动了。
全场倒抽一口凉气。
影山:不要烧她她只是个孩子啊!
却没想到,影山在脑海里脑补的事情都没发生,那个表情严肃的安德瓦伸出了手,也只是为了将那个倒在自己胸前的少女的腰身扶住,以防止她从自己胸前滑下去。
然后,安德瓦又垂眸唤了她、摇了摇手臂:“喂,醒醒。”
而白间眨巴了眼睛,仰头望了眼安德瓦,也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怎样,又像个孩子般断电似的昏睡过去,脑袋就靠在安德瓦的胸前。
……影山彻底死去:这下谁都救不了你了白间。
“真蠢。”安德瓦垂眸望着那个少女,却不知为何,从第一天开始对她摆出的严肃姿态,此刻竟渐渐消失殆尽。
——眼神开始变得有一点点的柔和,嘴角也是似有还无的弧度。
影山和助理小姐吓得在心中抱成团。
安德瓦垂眸望着白间,心中又感叹——她确实是不及格的英雄。
个性使用技巧单一、行为鲁莽横冲直撞、不懂得看全局——但是,却是这样的她,以她的所有去为大家解决了问题。
而就在他出发新宿前,他刚好接了一通电话,内容是感谢安德瓦事务所为他找回了儿子,请务必感谢他的同事云云。
然后,就是秘书给他的许多感谢信件,大多是孩子们亲手写的——感谢电话、感谢电邮、加起来差不多有十来个了,都是感谢那个少女的友善帮忙。
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他也不觉得安德瓦事务所是用来给人寻找失物和孩子的。只是,这个少女确实没有将任何一个遇到困难的人假手于人。
她没有放弃任何一个遇到困难的人。
即使筋疲力尽,还是执着地站着笑着——安德瓦垂眸望着少女嘴角的笑容。
总是嘻嘻傻笑的——看起来就和那某某人一样。
从前他最讨厌,现在却发现自己又些憧憬的存在。
这个少女身上拥有他与焦冻都没有的东西,所以……
对于资质不好的家伙来说,这个小姑娘算是做得很好的了。
“所以你及格了。”安德瓦语调平静地说道。
……
…
黄昏。
最后一天的职场体验提早结束,白间再一次醒来,就已是新宿内医院。
就像是做了个噩梦般,她猛地从床边上蹦了起来。
“哇!”她惊呼一声,又伸手抚摸自己被水母触手击中的腹部——上头的伤痕已经消失了,想来是经过了充分的治疗。
“白间,你醒来了。”
坐在旁边的影山如释重负,而就在他打算跟白间说些什么之际,病房的门又被刷的一声打开了——从外头进来的,是交抱着手一脸严肃的安德瓦。
白间当机三秒,立马躺回床上装死。
影山:……白间,你这样能骗得了谁?
白间: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
安德瓦:……这小丫头是在逗我?
影山:白间你没救了。
而安德瓦也没打算那瞬间变咸鱼的小姑娘计较,今天发生了许多事情,他也跑去处理了下意外现场各种——考虑了自己儿子曾经对他说过的事情……
他现在对小姑娘的反感没那么大了。
这样想着,他又迈着步伐接近了白间,沉声唤她:“白达拉。”
白间就像刚被下锅的虾子般跳起来,并且跪坐在床上:“……是、是的!”
影山:……反应速度满分。
安德瓦默不作声地将一个纸袋递给白间,而白间一脸懵逼地接过。
是被炒鱿鱼的时候会收到的纸箱吗??她眨巴一双红眸:“这是……?”
“你的成绩表。”安德瓦板着脸对那表情傻得可怕的白间说道——真是的,他有这么吓人吗?她怎么就表现得一惊一乍的:“……现在就看。”
“噢好的。”听见是成绩表,不论是白间还是旁边的影山都立马给白间自己捏了把汗,要是不及格的证明,她并不想看啊——但既然是安德瓦的命令,她也无法反抗。
白间抖着手把纸袋拆开来看,又瞄了眼——却发现,这不及格的成绩表看起来有些缤纷?画风太可爱?
她随手拿起一张水彩画纸,又发现上头显然就是孩子的画作。
画作、信件、手写信、打印出来的电邮……
——姐姐,谢谢你。
——谢谢你帮我找到了爸妈。
——那个白头发的小英雄是个好孩子,感谢安德瓦事务所。
——给安德瓦事务所,那个白头发的小女孩是个……
一封接一封地看下去,白间一双红眸又被泪水充斥。
“还有一些来自市民的感谢电话,但我并没有录下来。”
安德瓦一双眸淡淡地看着白间,而白间久违地听见安德瓦说话,又马上放下手中的信件,擦了擦泪水就仰头对上他一双青色眼眸。
白间吸了吸鼻子,一脸懵地望着安德瓦:意思是???
“我们的事务所可不是给孩子寻找失物的地方。”安德瓦一双青色的眸子盯着白间,火焰在他脸上焚烧着,他维持着那交抱着手的pose,又对白间开口:“所以事务所已经许多年没收过这种小孩子的信件了。”
“……呃对、对不起!”白间瞬间怕成狗,头顶上一对狗耳朵耸拉着,想着安德瓦的意思该是——你臭丫头的行为让我们事务所被孩子的信件骚扰了。
——影山望着那已经被安德瓦调.教得能条件反射地道歉的同学,又认真地给她点蜡。
“……所以。”安德瓦没有理会小姑娘那充斥着委屈泪水的道歉,又闭了闭眼,再交抱着手,温吞地说:“……你是及格了。”
——白间的脑袋嗡的一声失去了反应能力。
“……小姑娘,你办到了许多事务所也办不到的事情。完成了不少被我忽略的部分——”而看见小女孩完全一脸懵逼,安德瓦的语气稍缓,望着白间那瞬间石化的样子,又很是无奈地把嘴角上扬了几毫米:“……你是个不错的英雄,之后也继续加油吧。”
白间表情一顿,一双湿润的红眸眼巴巴地望着安德瓦那扑克脸看。
——及格?
——继续加油?
——不错?
这些话全都是从安德瓦先生口中说出来的吗?白间眨巴眼睛,这一周以来她都在担惊受怕中进行职场体验,就害怕自己会再次犯错惹安德瓦的不高兴,尤其是刚才,在事故现场上听见他说自己不及格,她的心跳都要停了。
白间望了望手中的信件,又望了眼影山,就像是在用眼神询问:我真的及格了吗?
——影山点点头。
于是,白间又连忙把注意力放回安德瓦身上,察觉到他那从不知何时起变得柔和的青色眼眸,终于是哇的一声哭成傻子:“谢……谢谢谢谢安德瓦先生!”
“我及格了……呜呜呜还以为我会死掉……”
“我居然能继续当英雄了……呜呜……”
“哇啊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嘤嘤——”
她一边哭着一边揉捏自己的脸颊,就怕这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美梦。
“……真蠢啊。”安德瓦笑得胡须动了动,居高临下地望着那还穿着病号服的白毛丫头,又在心中产生了一个让他自己也感到意外的念头——
真想接着看下去——看这蠢丫头的成长结果啊。
她,能成为与焦冻、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好英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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