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仁齐和张李氏几乎是同时说出口。
“老汉、娘,鱼儿都二十了,等不起了,连伯礼都成亲了,我这当叔叔的还拖着人家姑娘像什么话啊?你们就成全我们吧。”
张义富跪在地上给张仁齐和张李氏磕着头,连鱼儿也忙过来跪在跟着磕头。不一会,两人的额头就磕红了,玉莞似乎想起了在祠堂那个血淋淋的晚上。
“这不是在给你们分家吗?别磕了,脑壳要磕坏了!”
村长都看不下去了,把张义富两人扶了起来。
“仁齐!你说句话!”族长脸色微霁,似有怒意。
“幺儿啊~唉~熬了这么多年,本想叫你一起去帮着你大哥,你又不及。这样吧,家里还有十九亩地,以往都是你跟着我打理,交给你我也放心,分家分六亩给你,六亩给你大哥,七亩我们两个养老,我们不在村里,地也不能荒着,这十三亩地我要租出去,还请村长帮我留意,按往年时景,我这十三亩还是上好的水田,一亩地还是五百斤的产量,若有人租则收三成作为租金,也就是一百五十斤一亩,如果幺儿愿意,优先租给他;然后是祖屋,这都快过年了,幺儿你总不能去倒插门啊,东厢房就分给你,屋里的家具也给你用,农具也给你用。”张仁齐似乎用尽了全力做出这个决定。
“不行,爹。”
“不行!”
“这不行!”
“我不同意!”
四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分别是张义诚、张义富、张翠莲和张李氏。
“你们说说原因,一个一个来,张翠莲就算了,嫁出去的女儿,咋还管家里事啊,没这个道理。今儿让你来就是让你做个见证。”
村长让众人坐下,示意张义诚等人说话,但不让张翠莲说,都嫁去别村了,就是别村的人了,他是最见不了不守规矩的。
“我咋个不能说呢,我,我,我为我娘说。”张翠莲不满的嚷嚷。
“你娘?你爹还在呢!家里大事,你爹和你哥决定就行了,你娘不得跟着你爹啊?你以为是平日摆龙门阵啊,说三道四的!”
村长马起了脸,“张义诚,你先说。”
张义诚起身向族长、村长行了一礼:“这不合适啊,当初老三家分的时候给了三亩地,因为仲娃儿和叔娃儿上族谱,才只要了一亩,现在分六亩给老四,那不是对老三家不公平啊。而且爹娘以后是跟着我的,我那还有伯礼、金枝那一大家子呢。”
“那你想怎么分?”村长又问了一句。
“还是照当时给老三家那种分法。三亩地,农具一套。房子的话,找村里要地自己盖,老四自己可以要宅基地了。”张义诚慢慢说道。
“张义富,你咋个想的?”
村长没有接张义诚的话,只是朝向张义富问道。
“我,我不要地,房子也不要,宅地我会向村里要,没盖之前我住鱼儿那里,我还是照刚才说的供养爹娘,只求能成全我和鱼儿。”
张义富急切的说道。
“村长、族长,您看,老四自己都这么说了……”
张义诚连忙插上一句。
“还有我幺女的呢?”张李氏也插了一句。
“够了!”张仁齐沉默了许久,拿起卷的烟叶子抽了起来,屋里顿时弥漫了一股浓郁的烟味。
“第一,幺女,嫁出去了,别个屋头的了,就不参与分家了。第二,幺儿,你不要六亩,那还是和你三哥屋头一样,三亩!但是剩下的十六亩,老大,我给你六亩,剩到都是我和老太婆的。房子撒子的,还是照我刚才说的!第三,我这还有二十两,幺儿你拿去办婚事吧,明天我和你娘就要去永阳县了,可能看不到了,我就先恭喜你了,这门亲,我同意了!”
张义诚和张李氏还要说什么,都被张仁齐止住了:
“这个家都是老子的,你们闹个球!老子说咋个分就咋个分!”
说出这些后张仁齐掏出了银子给张义富,现场就让族长和村长立了字据,签下名字的那一刻,玉莞第一次觉得张仁齐背佝偻了,似乎老了许多。
三个儿子,张义富是最老实最听话的,跟在张仁齐身边也最久,现在大儿子已经“出人头地”了,张仁齐难免关注起小儿子来,分家也分的相对公平些。这样分下来,老张家就彻底分开了,张仁齐心里还是很难受,别人分家因为儿孙众多,住在一起不便,而他的三个儿子,都离他而去,很是凄凉。
“仲娃子啊,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啊,有啥事,你们往永阳县捎个信儿,你大伯一定会帮的,还有你幺爹,你们要相互照顾啊,我们走了,老张家就……”张仁齐又向着仲礼说教道。
“爷爷,家分完了吧,我们该走了。”
仲礼打断了张仁齐的话,向各位长辈行了个礼就带着玉莞走出了老张家。连张义富叫他们的声,都没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