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绝书又怎么样?人家说了,骨肉亲情,这一纸书信怎么断的了。”
佟氏还是继续抹眼泪,中午张李氏他们说的话,她可是听进去了的。
“玉儿,你别哭啊!我发誓,我发誓好不好!我张义信,这生绝不会再娶任何一个女人,仲娃儿他们也只有你一个娘亲,若违背此誓,天打雷劈!”
张义信快步走到佟氏面前,郑重的举起右手两指说道。
“阿信哥,别,我信你便是。”
佟氏抓住了他发誓的手,连连说道。
两人又深情对望了一会,才转身面向在一旁已经尴尬的各自找事做的儿女。
“子凌,我今日已经当着他们和族长他们说了,这家中事情,还是由你决定,我只是投靠儿子的人罢了,至于族老的身份,族中事务我会尽我的本分;而员外郎的身份,本就没有实权,圣上的恩赐罢了,我们家也不会由此仗势欺人。当然,若有想要倚老卖老或是对我妻儿无理说教的,我也免不得要借这身份要个公道。”
张义信平复了下心情,对着仲礼说道,仲礼已经有字了,又是一家之主,自是不应再称作仲娃儿。
“我和莞莞也是如此想的,人家怎么看,是人家的事,我们只需过好自己的生活便是,莞莞也给家里签了卖身契的下人说了,不可借爹的名号在外招摇撞骗,仗势欺人,否则便发卖掉。”
仲礼点了点头,也说了两句,说到不可仗势欺人时候,还别有用心的看了陈巧玲一眼。
“对对对,莞妞儿,今天程少爷说的那个,那个,就是……不给我行礼,就要坐牢或是砍头,是不是真的啊?”
佟氏也跟着点头,突然想到中午程煜所说,忙问了玉莞。
“我朝律令,凡对圣上无礼者,轻者入狱,重者抄家砍头。对官员或外命妇,倒是没这么严厉,不过也要受到惩罚,当然打官司也要有苦主,若当事人不上报,也不必计较。”
玉莞想了想,还是和佟氏普及了下这条律法。
“哦,太好了,我还以为以后徐婶他们也要向我下跪行礼,太可怕了。”
佟氏拍了拍胸口。
“对了,娘亲,去程府,只是日常赴宴,只需行屈膝礼便可,不必下跪的。”
玉莞想到那日佟氏在程府动作,也提了一嘴。
佟氏没有回话,点了点头,偷偷的看了陈巧玲一眼。
“对了,爹,我估算了下,腊月二十时候,青云街的两处宅子就修整的差不多了,便同村长他们商量,在那时请九碗,吃刨猪汤,就当给我们暖灶了。”
仲礼见佟氏不再言语,说了一件正事。
“这是咱家大事,是得好好同大伙乐呵乐呵,腊月二十不错,既是说正事,我也想和你们说说岚儿和程家少爷的婚事。”
张义信点了点头,又想起玉岚的婚事,还是要向仲礼等人交代一下。
“今日程府二管家带了官媒来过,说是可以先定下亲来,腊月十五时候再让程老爷来过大礼,交换庚帖,商议婚期。
我和你娘商量过,咱家虽然不算大富人家,但给女儿的嫁妆可不能马虎。
床柜箱笼的,我和你干爹去找了齐木匠,齐木匠已经应下了,现在已经在画样子了,等开了年,我们再去南江府、西荣府那边寻些好的木料,添置些稀罕玩意儿。至于竹编的什么篓子、箱笼的,我要亲手做。
程家是大户人家,给你姐准备的嫁妆可不能少了,咱不能让你姐嫁过去被人看轻了,所以婚期可能要定在明年了。现在紧要的是,马上要过大礼了,岚儿你得准备好回礼的衣服鞋袜,玉儿你可得准备好喜饼、喜糖之类。”
“这是当然,大姐的嫁妆可得丰厚些,可不能让人瞧扁了。”叔娃插了一句。
“就你机灵,小孩子家家的一天到晚想得多。”佟氏搂着小儿子,刮了下他的鼻子。
“那可不,不然,你问问哥和二姐。”叔娃逃离了佟氏怀抱,他可记得他是个男子汉的。
玉莞和仲礼没有接话,只是微笑着颔首,自家大姐岂能亏着,就算张义信不说,他们也会准备一份大礼。
倒是玉岚,被众人提及婚事,满脸羞红,借着做鞋袜回房了。
张义信等人也没有再议事,说了几句家常后就各自洗漱去了,只留下陈巧玲和林忠义两人还呆在堂屋。陈巧玲走到院外的亭子,望着老张家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林忠义则看着她的背影,神色不明。
如同仲礼两兄妹所料,老张家的人回来,张义富两口子就讨不到好,他们还商量着是不是建议两口子搬出来住,哪想到他们还没开口,就出事了。
程黄氏听说张义信家和程府定了亲,连晚饭都没吃就带着程有宝父子走了,张翠莲也只得不情不愿的跟着,就算如此,张仁齐、张义诚这次回来就是十来口人,老张家加上原来李花住的耳房,也不够住。
张仁齐两口子当然是住在主屋主卧,张义诚两口子也住到东厢房,但剩下的张伯礼两口子、张金枝、安娘、赵淑云和几个丫鬟却没了着落,怎么也不可能挤在主屋的耳房啊。
所以张李氏就吼着张义富,要他两人将西厢房让出来不说,还要张义富带着张金枝他们,去找张义信要求住到荷塘小筑。
连鱼儿在张翠莲生产时候就憋着气,这次却不知什么原因,就不愿腾出屋子,张义富没法,只能自己先到张义信家商量。
还没等张义富开口,就有人来叫他回家,说是连鱼儿出了事。
原来张李氏不满连鱼儿的态度,就要给她立规矩,不知怎么连鱼儿就下身流血不止。
来人的话还没说完,张义富就匆匆往家赶去,张义信夫妇也跟了去,玉莞本就在绣房与仲礼、瑞辰商量事情,听着清灵转述,忙从药柜里拿了些止血的药丸,就往老张家去,走到半途还不忘吩咐钟毓去请大夫。
等到他们赶到老张家时候,院子里已经站了好些人,张仁齐和张义诚正和张义信、张义富兄弟说着话,赵氏和金枝、安娘、赵淑云在东厢房里坐着,隔着窗子看外面的情况,而主屋里不断传出张李氏的叫骂声,西厢房里灯火辉明,连鱼儿忍着痛的呻吟不断传出,还有佟氏和陈巧玲的安慰声。
玉莞带着清灵在众人眼光中也进了西厢房,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躺在床上的连鱼儿满脸苍白,额上布满了冷汗,下身覆着被子倒是看不大明白,不过被单上斑斑血迹,倒是说明了些问题。
此刻佟氏正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着,陈巧玲拿着一坨黑漆漆的东西就要掀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