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莞正要阻止,一个娉娉婷婷的女子已经走了进来。
这女子一张小巧的瓜子脸,脸上不施半点胭脂,却眉弯似月,眼若杏桃,肤白如瓷,樱唇缀红。头上也没有繁复的发髻,只是轻盈的挽了两方丫髻,绑上翠绿的丝带,身着立领暗花绸袄,外面罩了件淡青色轻纱,用了根鹅黄的腰带系着。
随着她矮身行礼,轻纱飘动,传来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小女子陈真真见过玉莞小姐。”这女子一开口,一口软糯的南方口音如同水铃铛一般打在人心上,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意。
玉莞看向陈真真,也有种被惊艳到的感觉,陈真真就是林妹妹那种我自犹怜的女子,虽然瞧着柔弱,却让人移不开眼睛,就算她不出声站在那,也不会让人忽视,一开口连同为女人的玉莞也忍不住心神一晃。
“这是?”玉莞忙移开眼,看向晨蕊。虽然陈真真很美,但她还是喜欢晨蕊这样英朗的女子,太过柔美,看久了觉得腻歪的很。
“真真的一家十五口人全被翊王所杀,连未足月的婴孩都没有放过,幸得她爹娘拼命护着她,把她藏在了泥泞中,才躲过一劫。”晨蕊叹道。
“既然活了下来,就好好替家人活着啊。”玉莞看向陈真真,面有怜悯之色。
“爹娘之死,家仇之恨,已成为真真此生的梦魇,真真这几年恨不得将那翊王扒皮吃肉,碎尸万段,以敬我陈家十五口冤魂。”陈真真咬着牙说道,那柔弱的脸上尽是狰狞。
“你全家护着你活下来,不是让你活在仇恨中的,就算让进入了翊王府,你一人又怎能手刃仇人?不可,不可,那就是个火坑!”玉莞还是摇头。
“万望玉莞小姐成全,这几年真真在晨蕊姑娘帮助下,已经习得许多,请小姐教我本事。定能在翊王府保全自己,绝不会轻举妄动。”陈真真开始给玉莞磕起头来。
“你别磕啊,我能教你什么?”玉莞扶起陈真真。
“你先下去,我和玉莞谈谈。”晨蕊向陈真真做了个手势,让她先行出去。
“晨蕊姐,我不太明白,你这是想做什么?”在陈真真退出房间后,玉莞忙问道。
“美人计。不过这美人还需要你调教下。陈真真的相貌和气质和死去的翊王妃有八成相似,如果再经过调教,不愁抓不住翊王的心,她的忠诚我也能保证,而且又是自愿,也不算造孽。正巧赶上你家这情况,通过你们把她送进翊王府,翊王肯定会放过你,和你家。”晨蕊道。
“晨蕊姐,这可不行,就算翊王看上她,放过了我和我家,但陈真真这辈子就毁了啊。”玉莞忙说道。
“报仇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若有一天,你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个个在面前死去,死前每一个都遭受了凌辱,连未满月的孩子都没放过,你就能感同身受了,对于陈真真来说,这些是一生噩梦,唯有报仇才能让她得到救赎,至于一辈子的幸福,爹娘亲人都不在了,还有什么重要的,现在若能让她杀了翊王,刀山火海她都愿意的。”晨蕊说道。
“可是——”玉莞内心还是拒绝的,前世她从小就学习平等和人权,家中虽有卖身契的奴仆,却从未苛待过,甚至他们愿意赎身她都是爽快答应,现在要牺牲一个柔弱女子来解救自己家,她还是做不到。
“若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我答应过陈真真,要帮她报仇,要送她进王府,还是有其他途径的,只不过,我想着你点子总是很多,又懂医术,应该可以教她更多自保的法子……”晨蕊说道这里,停顿了许久,望向玉莞,后者表情纠结,还是下不了决心。
“容我再想想,你把她留在这里吧,我可以教她些东西。”玉莞道。
“那样最好。莞儿,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你吗?”晨蕊正要迈步出门,突然回头问道。
“因为你身上有一种朝气,有一种不惧的冲劲,和打不死的韧劲。美丽的皮囊,往往不如有趣的灵魂尊贵。”晨蕊见玉莞疑惑的看着她,丢下了一句话就出门了。
“美丽的皮囊?有趣的灵魂吗?”玉莞喃喃的重复着,随即陷入了沉思。
这一天,玉莞房里的灯,彻夜未灭。
接下来的日子,小张家的众人惊喜的发现,玉莞又恢复了活力,但看着她总觉得的哪里不太对劲。
玉莞最终还是接受了晨蕊的提议,劝服了家人,准备把陈真真送到翊王府。所以这一段时日,她亲自训练了陈真真。虽说她没有宫斗、宅斗的经验,但前世还是看了不少这方面的小说或是野史,她把还能记住的后宅会出现的阴私,一条条写了下来,让陈真真一条条的记在心里然后烧掉。又嘱咐了钟安配置了不少她能用得上的药物,实验基地一些新的试剂、添置的新的玩意儿,也准备了一大箱子,暗中送到京城,通过晨蕊的关系,送进了翊王府,等待着陈真真进府后去开启。
“睿哥,为何不能告诉嬷嬷?”在蜀韵山庄的一个角落,仰阿莎和瑞辰正说着话。
“那你说为什么嬷嬷要背着我送那样一封信给乖乖?”瑞辰冷冷的说道。玉莞虽然每天云淡风轻的,但事实上却很消沉,他百思不得其解,看着好几次仰阿莎欲言又止的样子,才逼问出白嬷嬷的信的事。
瑞辰很愤怒,本来想和白嬷嬷对质,但还是被仰阿莎劝了下来,找了个折中的办法,把连白嬷嬷都不知道的陈真真这颗暗棋提前曝光了,他还是喜欢那个朝气蓬勃的玉莞,才有了晨蕊去劝玉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