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阳县叛乱一案昨儿给判了。罗志义被判了明年秋后问斩,抄家,诛九族。但其女罗明珠因为张金枝的关系被保了下来。张义诚本来也是要判斩刑,还是因为张金枝的关系给保了下来。程家二房本已经抄家流放,但她带着孩子留了下来,年后就要进京。皇后的毒症已解,这会还是气血两虚状态,久坐都不行,还得躺着。太后的缺血症已经很严重了,我和莞姐儿决定了大军出发了之后给她动刀子。”白启澜正和东睿宸说着近来的事。
“这张金枝是我认识的那个张金枝吗?这么牛了?还能保住死刑犯?”玉莞本在一旁吃泡糖,听到这里顾不上嘴上的芝麻没擦就问了出来。
东睿宸看了她一眼,她马上双手捂嘴坐到椅子上,一副我什么都没说的样子,没察觉到前者嘴角微微上翘。
“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张金枝,张义诚的女儿,程海远的小妾。”白启澜点了点头。
“塔纳来着没大能耐(她哪来这么大能耐)?”玉莞捂着嘴还在继续发问。
“她没有这能耐,但玉刚烈有。玉刚烈知道吗?玉大将军,先皇亲封特进光禄大夫,正一品都督,镇国大将军,打跑北方鞑子,剿灭东边沿海倭寇,击退南边海盗,最后带着玉家军常年驻守西边居岩关,筑起牢不可破的血肉长城。”白启澜是了解玉莞的,就算没说清楚,也能理解她的意思。
“可是张金枝最远也就去过芙蓉城,玉大将军不是早已隐退在京城了吗?他们怎么会有交集?人家为什么帮她啊?”玉莞被震的忘记害怕东睿宸的威慑,放下手就问道。
“你这两月在赶路,这些消息就闭塞了。玉刚烈当年遗失了一女,现在找了回来,张金枝就是这个女人的女儿,也就是说张金枝是玉刚烈的外孙女。不过听说那女人已经死了,为了弥补这些年来对张金枝的愧疚,玉刚烈不仅为她请封了县主,还为她把先皇特赐的丹书铁券给拿了出来,保下了我上面说的人。当然,玉刚烈还没昏头,只是求了保住性命,活罪可免不了。张义诚、张伯礼、程有宝等人和程家二房一起流放,女眷都给判了奴籍。不过,张金枝把她们都买了下来。”白启澜给玉莞解释道。
“张金枝不是赵氏的女儿吗?赵氏不是云溪郡那老秀才的女儿吗?怎么又成了玉大将军的外孙女?”玉莞现在觉得整个脑壳都是昏的,这是什么样的关系啊。
“这段时间忙的我也没空去找玉刚烈求证,若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不可能污自己名声吧。要知道依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手中还有玉家军,保下叛党,言官那边已经闹得不可开交。我也不知道他如何证实的,但为了保下那几人,还要让玉卿淮把帅印交了,这等于是将玉家军都交出去了啊。”白启澜坐回了椅子上,叹道。
“张金枝这么大影响吗?玉家军可是西边最强的防线啊,现在宛城战事不是正吃紧吗?若居岩关再出问题,那西荣府西边那几个郡县也危险了……”玉莞惊呼出声,看着白启澜和东睿宸都看向她,马上又捂住嘴。
女子不言政。她怎么给忘了呢。
“连你都知道里面的利害关系,玉刚烈怎么会不知道呢?主要是玉夫人陆氏,为了这个丢失的女儿得了抑郁症都三十多年了,我好不容易才稳住她不至于疯掉,现在女儿没了,但幸好外孙女还在,才好上许多,对于张金枝是宠溺有加。玉刚烈又爱妻如命,就成这结果了。”
白启澜说着也长叹短嘘。
“玉卿淮怎么说?”东睿宸在这时候说了一句。
“帅印是交了,他不愿意离开居岩关,做一个小兵都愿意。为了堵那些言官嘴,现在还没有一官半职。”白启澜叹道,“本来都安排好让玉卿淮去宛城支援,要不是闹这一出,你又何至于要挂帅?”
“王爷要去宛城?”玉莞忍不住插了一嘴。她其实不愿意开口的,但东睿宸在京城于她是一种保障。
“朝中的武将,能挂帅的,要不就是和玉大将军一样,都垂垂老矣,还满身暗伤,要不就是他的下属提拔上来,还有就是些年轻将领,纸上谈兵可以,实战经验少不说,威信也没有,根本指挥不了玉家军。剩下的皇室宗亲,要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就是心怀叵测的狠角色,只能让睿哥儿去了。”白启澜和玉莞解释了一嘴。
“可是……”可是王爷走了,我这小命咋办?玉莞想说却说不出口。
“你担心我?”东睿宸冷不丁又插了一句。
“是啊,是啊。”玉莞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是担心你挂了,我生意找谁做?我小命谁来保啊?老怪物虽然是祁国公,但作为太后的娘家,为了避嫌,是没有什么强大的武力的。
东睿宸看了她半天,没有言语,面具下的神色却是非常激动,但还是镇定的说道:“我会回来的。”
“可我要进宫啊。”玉莞一时口快,把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你怕见不着我?”东睿宸道。
“啥啊,她无非就担心你走了,自己小命不保,要进宫给你娘治病,可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白启澜很了解玉莞,直接将她意思说了出来。
“哪里,哪里,我是担心王爷安全。额,你们还要商量家国大事,我不方便留在这里,我先告退了啊。”玉莞被白启澜说破心思,就想要溜。
“等等。”东睿宸叫住了她。
“王爷,你这树荫大,大树底下好乘凉啊。”玉莞转过身,一脸哭丧了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要不是有面具遮挡,东睿宸都差点绷不住了。
“这是你让宸卫打听的消息,你自己看看吧。”东睿宸投过来一个信封。
玉莞这才想起,自己是为了来听瑞辰的消息才来书房的,忙打开信封看了起来,也不管东睿宸和白启澜在一旁眉来眼去。
这一页信上写着,瑞辰那日和仰阿莎像是发现了陈巧玲的秘密,被陈巧玲派人追杀,在躲避追杀中,两人中了迷香,临昏迷时,藏身到一个运粮的商队的货物中,哪知道这个商队是送粮去宛城的,等两人清醒的时候,都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了。但不知道陈巧玲如何又发现了两人的踪迹,死咬着不放,两人怕回家给家人带来危险,只得一路向西,最终来到宛城。但两人已经身无分文,后面又有追兵,陈巧玲的人又追来了,情急之下,只好加入正在招兵的边防军队,躲到军队中以逃避追杀。陈巧玲就算有通天本事,也不敢杀人杀到军队去,两人呢也就安全呆了下来。但他们入了军籍,没有特殊的恩典或是军功的话,是不能离开军队的,又是新兵,根本不能和家里联系。
“王爷此去是否是同一个地方?”玉莞看完第一页信上内容问道。
“是。”东睿宸答道。
“那可否……”玉莞不知该如何开口,有些踌躇。
“他们要能随我活着回来,我自会想法让他们回家。”东睿宸说出来她想听的内容。
“那……那……你们等等我。”玉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下子想起来一些事,慌忙跑回了自己房里。
不一会,玉莞就带着一箱东西过来了。
“这是火枪。您带在身上,至少能保命。这是霹雳弹,但里面我装了些药液,若是被围攻,可以用这个脱身……”玉莞把箱子里东西掏了出来,一股脑放到了东睿宸的书桌上。
“火枪我有了,这些弹宸卫有配。自己顾好自己便是。”不论是因为他还是因为瑞辰,玉莞能拿出保命的东西来护着他,东睿宸心里涌出一阵暖意。
“你有啊?那记着活着回来,记住答应我的事。”玉莞愣了一下,把东西又收了回去。
东睿宸心里一下子全被这冷风吹了个透心凉。
白启澜是知道瑞辰的身份的,看着东睿宸吃瘪,他表示看着很惬意,但嘴上还是帮忙解围道:“还有一页信纸,关于你大姐的,你没看见?”
玉莞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拿起信封倒了倒,竟然还有几页,忙看了起来。
而玉莞还没看完这信,眼泪就流了下来,她反复的看了几遍这几页纸,最终用祈求的语气对着白启澜说道:“这不是真的?”
白启澜看着玉莞的样子,心里一阵疼痛,但想着东睿宸之前的话,还是忍着,点了点头。
“这不可能——您告诉我的好人有好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不可能——晨蕊姐是好人啊——”
玉莞的声音是颤抖的,里面充满了不相信和质问,她的心里好堵好堵,感觉快喘不上气了,两眼一闭,竟然晕了过去。
“莞姐儿——”
“乖乖——”
这两个声音,是玉莞彻底晕过去之前最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