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七胡同的玉将军府,此刻也是张灯结彩,整个将军府都挂着喜庆的红绸,下人们都挂着和善的笑容,而府外的那条道已经被打扫的很干净了,玉家大爷玉卿扬正带着玉大奶奶白凌玥,玉家少爷玉祁麟,还有管家等一众下人等在巷口,一脸激动的看着城门的方向。
玉卿扬今日休沐,一大早就被白凌玥抓了起来,给他换了一身新的,还把他的髯发都打理了一遍,看上去就年轻了好几岁。玉家是从玉刚烈从军做了大将军发家的,底蕴虽然不及京中那些大世家,但因为父子玉刚烈、玉卿淮两代都镇守边疆,玉卿扬又是东宸国最年轻的户部尚书,又娶了太后同父异母的妹妹,祁国公府三小姐,莲安郡主白凌玥为妻,势力不容小觑。
玉卿扬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虽是文人,却也有着一股英气,岁月在他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看上去还像三十多岁的人。作为玉刚烈和陆氏的第一个孩子,玉刚烈其实是想他继承衣钵的,从两岁起,就天天拘着他扎马步,三岁就开始四更起练功,十岁就丢到了军营里跟着士兵们训练。陆氏虽然心疼,还是支持着玉刚烈,玉卿扬当初也以为自己会和父亲一样,走上一条武将的道路,镇守一方国土。
哪知道在他十二岁时候,二妹妹丢了,娘也几乎疯了。那段日子,陆氏几乎都处于疯魔的状态,而当时边关战事又起,玉刚烈完全抽不开身,只能让玉卿扬回去,一边处理家中事务,一边照顾陆氏、玉卿国还有尚在襁褓的玉卿淮。玉卿扬一直都忘不了当时陆氏整日整日的跟在他们兄妹三人后面,天天抱着玉卿淮不松手,生怕自己一个不察,又把孩子弄丢了。
看着一向温柔的母亲变成这样,玉卿扬恨死了当时偷妹妹的歹人,也心疼母亲,最终做了一个改变他一生的决定,放下刀剑,执起纸笔,脱下战袍,换上直缀,做一个可以一直陪着母亲的文人。把兵书都收到了高阁,开始一步步考取秀才、举人、进士,直到被皇上钦点状元,入朝为官。
三十多年来,母亲有多思念二妹妹,他就有多思念那可以驰骋的广袤天地。
“夫君,你说二妹妹会不会喜欢我这身打扮?大妹妹总说我穿的老气横秋的。”
玉卿扬的思路被旁边的玉大奶奶白凌玥打断,他看向自己的发妻,不禁扬起一抹笑,这丫头当年可大胆的很,十三岁时候就能从祁国公府翻墙出来,然后追着他到户部衙门,大声叫着她中意他,要嫁给他。而他那时已经二十岁了,他还记得他对当时还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说,你还太小,我们不相配。
而那时的白凌玥却没有退缩,她问了他一句,那谁才能和你相配?
为了让小丫头知难而退,玉卿扬当时随便掐了个理由,也是事实,说道,我娘身子不好,爹和弟弟又在边关,家中事务繁多,我的夫人应当要独当一面,能够为我把家中管好,为我孝敬娘,送大妹妹出嫁,为小弟张罗婚事,这等繁琐之事,你做不来。
当时的白凌玥,心中有着对这个男人的欣赏和偏爱,她是白启澜和纳兰沐嘉的第一个女儿,有着他们同样的倔强。为了和他相配,她在短短三年,硬是从一个平平无名的闺中小姐,成为了京中有名的小财神,还让皇上亲封莲安郡主。这不是靠着太后的关系,而是她自己挣得。
玉卿扬至今还记得,在她被封为莲安郡主那天,进宫谢恩的时候,他就在皇上身边,那时的白凌玥,自信而张扬的当着皇帝的面就说了一句:“玉卿扬,你看现在的我,可与你相配?现在的我,可能得到你上门提亲?”
然后就大胆的追求他,最终得偿所愿。成亲那晚,她依在他怀里,对着睡过去的他小声的说着,玉卿扬,我要成为你这一辈子最爱,和唯一爱的女人,你可以不可以给我一点点时间,让你的家人,让你的心都认同我,离不开我,我很自私的,我只想一个人占据你的心、你的人。
当时的玉卿扬并没有睡着,他听着小妻子温柔的细语,心中已经执起她的手,便是终老,他人再也无法走进他的心。
而白凌玥也如同她自己承诺的那样,将家中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连外面的生意也在她手中更上了一个台阶,还不要说陆氏、玉刚烈他们对她打从心里的喜爱。看到一向自信的妻子,却在自己的两个妹妹面前如此不自信,玉卿扬明白,不是因为她不好,是因为她在乎他,所以在乎他每一个亲人的看法。
“我听了爹回来所说,二妹妹贤良淑德,肯定比大妹妹要温柔许多,应当很好相处的,你不必如此担心。都是当了十几年娘的人了,你还如此害羞吗。”玉卿扬对着白凌玥温柔的说道,在她的面前,他愿意放下他所有的凌厉,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
“讨厌。我第一次见二妹妹,当然会紧张了。这街上人来人往的,儿子还在旁边看着呢,你正经点。”白凌玥耳边传来的玉卿扬温润的气息,让她的脸更加红了,看了一眼在旁边神游的儿子,把靠近的玉卿扬推开了一点。
而在母亲眼里神游的玉祁麟,心中对自己爹就是一阵鄙夷和吐槽。这是大街上好不好,你们秀恩爱能不能回房里。自己娘当年就是太天真,把一头猛虎当作了翩翩君子,整个羊入虎口。
“麒麟哥哥——”远处传来了一个惊喜的声音。玉祁麟提气就想要往府里逃,哪知道还没起身,就被自己那个无良爹按住:“你二姑姑和表弟、表妹们就快到了,天塌下来了都得见了他们再走。”
“是啊,麟儿,平日你怎么没规矩娘都不管你。今天得好好把你学的规矩给拾起来,怎么说都是将军府的大少爷,怎地还怕了一个小姑娘?”爹无良就算了,还有娘在旁边补刀。
你们真的是我的亲爹和亲娘吗?玉祁麟来不及吐槽太多,一个粉色的身影已经窜到了他的面前,竟然是福禧郡主。
“麒麟哥哥……玉大人,玉夫人……安。麒麟哥哥,你们在这干嘛啊?怪冷的。”福禧冲到玉祁麟身前,正要扑上去,看着玉卿扬两人还在一旁含笑看着她,忙止住身子,差点就没刹住车,好不容易站稳了,才勉强给两人问了个安。
“福禧啊,这大庭广众的,可不能冒冒失失啊。”福禧是正儿八经的皇家郡主,不像白凌玥是外姓赐封的,但白凌玥的郡主是自己挣得,面对这些皇家郡主还是不怯的。
“是是是,白姨教训的是。”
福禧可是从小把自个儿当作玉祁麟的媳妇的,面对白凌玥,再跳脱都老实的像个鹌鹑一样,这可是未来婆婆,自己和玉祁麟成不成,她和岳心悦谁先入门,可是这位莲安郡主说的算啊。
“福禧郡主请自重,您和武定侯世子的婚事可已经许下了,我们应当要有所忌讳才是,男女授受不亲,要保持一些距离才是。”玉祁麟学起他爹那副冷清样子可是一套一套的。
“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啊,现在你和我说男女授受不亲?人家都被你看完了的!你是不是变心了,只喜欢岳心悦了?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嫁给你的。什么武定侯世子?什么婚事?太妃答应了,我可没答应,不作数的。”
福禧听到他所言,小脸上立马就浮现出一抹委屈,嘴巴撅了起来,眉头也皱起来了,然后睁大眼睛,眼泪花就包在了眼角,嘴巴还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