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他居然会主动替人告假?且还是以身体不适的缘由,这事儿还真是罕见至极啊。
皇帝知道他清醒过来,且明日还会早朝,心里就知道今日中毒之事大概就是个圈套了。所以,他倒是未曾在焦急,只是无奈道:“这玄之也是越来越没个准了,以身犯险不说,还闹出这般大的动静,真是让朕头疼。赶明他一上朝,明眼的朝臣哪个猜不到内情?”
他语气里虽然看似不满,可实际上刘德明却知道,皇上并未将此事当回事。若说真当回事,只怕更多的也是对靖安王的回护。
所以,他赶忙躬身上前,缓声说道:“想来王爷自有他的打算,皇上不是曾说过,王爷行事素来都是有章法的吗?”
皇帝点点头,颔首道:“这倒也是。”沉吟片刻,他又咋舌感慨道,“不过朕却没想到,玄之竟然也会有过不了美人关的这一日。”
毕竟这么堂而皇之的假公济私,可不像是自家三弟的风格啊。
第二日一早,晨鼓作响,阴沉了一整日一整夜的天气终于放晴。
待到天边放出一丝光亮的时候,东华门打开,诸位朝臣分列左右一次入宫上朝。
因为有萧清朗的突然出现,还有他意味不明的冷笑,所以不少欲要打口水仗的官员此时都没敢说什么。至于那些,想要借萧清朗暗闯英国公府继而受伤一事生出是非的官员,此时也是老实的跟鹌鹑一般了。
早朝并无风波,若说有也就是迎接肃王入京之事。
因为肃王跟肃王世子怎么算,都算得上当今的长辈。可是肃王一脉,又向来与正统一脉不对付,所以礼部也很是为难,不知该以何等礼节对待肃王等人。
“自然是以招待皇室宗亲的礼节对待,早朝后工部派人重修肃王府,好在肃王等人回京以后有落脚之地。”皇帝面色平静不见晦暗与恼怒,只管语气威严道,“这等小事也需朕亲自过问,礼部一干官员是做何吃的?”
礼部侍郎被责问,不敢大意,赶忙跪地求饶。良久之后,皇帝才环视朝堂之上,说道:“大周礼仪之邦,自然是需要恪守尊卑有别,礼仪周全的常理了。肃王虽曾有异心,可如今他入京祭祀祖宗,又欲要让子侄孝敬太后,那朕自然不能不讲情面。诸位觉得是否如何?”
这番话看似并无不妥,可落在众位朝臣心中却如惊天霹雳震耳欲聋。他们不是死心眼之人,自然能听得出皇上话里的警告跟冷意。
肃王一脉,自圣祖爷之时就未曾停歇过夺嫡的心思。如今,就算已经被打压了将近百年,可是谁又能保证那些打压能彻底绝了其觊觎权势跟皇位的心思?
更何况,锦州城那一宗宗弥天大案,真正的黑手可是至今都不曾被抓到。那些假冒的官员虽然尽数被抓,也都被处置了,可从那些人口中朝廷并未审出他们背后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来。
就连宋德容都只知道那人常年在京城行走,贵气逼人,人称容公。只是这容公,到底是何人物,却是谁都不知道的。毕竟,三法司派人将京城中数得上号的人尽数画成画册让宋德容辨认,他却全都否定了。
既然不是常在人前行走之人,那必然就旁处的。
满朝文武心中都各有猜疑,也唯有萧清朗跟皇帝清楚,那所谓的容公也并非是肃王十年前认下的那名儿子。虽然肃王世子名换孙有容,后来改名为萧有容,可是按着宋德清对画像的辨认,真正的容公并不是他。
后宫中,太后得了皇上传来的信,知道萧清朗身体无恙,心里先是一松旋即就忍不住叹息一声。
她看了看在身边帮着自己礼佛的皇后,说道:“皇后,时候不早了,你且回去吧。”
檀香烟气袅袅,自镂空玲珑的法郎香炉盘旋而出,而后让满室的物件都有些氤氲朦胧。这檀香,是宫中特制的,虽然有烟气却并不呛人,所以纵然是想来跳脱雷厉的皇后,也能在此处凝神静气片刻。
皇后将手中的佛经放下,见太后面上似是还有些凝重跟担忧,于是劝说道:“母后莫要着急,既然玄之已经能上朝了,必然是身体没有大恙。况且,我听皇上说过,玄之办案素来不按常理,或许这一次也是他早已设计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