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震动让天花板抖落大片尘屑,公主和侍女都醒了。
“萨达尔……”
公主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找人,萨达尔握住她的手:“我在这里,殿下。”
“这是怎么了?”
芮萝尔对现在的状况还不太了解,她只记得萨达尔如骑士之神下凡,身上喷发着绚丽神光,砍瓜切菜般的放倒了冲进地窖的又一批骑士,然后她就睡着了,睡得很香。
萨达尔说:“少爷派人来救我们了,应该正在上面打吧。”
话音刚落,似乎整座城堡都跳了一下,天花板哗啦啦掉下大片碎石。
萨达尔赶紧用身体护住两个少女,心里还在嘀咕,上面可不是凡人的战斗啊,躲在这里真的安全吗?
他自然不知道,这会正好是海斯托尔掏出底牌,特蕾希娅砸下光刃的时候,战斗才刚刚开始。
海斯托尔寄身贝利诺,一进大厅就展开了神力屏障,将大厅空间隔绝。之后特蕾希娅降临,夏安露面,奇丽现身,四神将原本的神力屏障撑成了接近半位面的存在,跟城堡只有微弱的关联。
就是这点关联,半位面的震荡传递到城堡,也仍然山摇地动。
再是一震,地窖的墙壁上竟然破开一个大口子,厚厚的石头化作泥土哗啦啦垮塌,钻进来几个人。
其他人芮萝尔都见过,是萨达尔的伙伴,除了一个高挑瘦弱的少女。
“外面的守卫被我解决了,赶紧离开这!”
少女是缇娜,还是人类形态,语气异常凝重:“城堡里撑出了个半位面,散发的力量波动太可怕了!”
沿着赤红暴君弄出的通道,一行人钻出城堡,朝附近的山脊撤去。路上芮萝尔回头看了一下,城堡地上部分像是浸进了涟漪绵绵的水潭里,份外不真实。她也是超凡者,飘曳中散发出的力量波动让她禁不住要跪地膜拜。
好在萨达尔的手又大又厚,很热很粗糙,紧紧拉着她,让她心灵有了依靠。
来到山脊后的洼地,跟另一些人汇合,萨达尔放开芮萝尔,急急冲向一个娇小身影。
“茵丝殿下……”
萨达尔显得很激动,噗通一声双膝跪地,脑袋扎在地上向那个小姑娘磕头。
“萨达尔!”
对方显得很恼怒,用尖尖小嗓门叫道:“光是磕头赎不了罪!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啊!?”
“殿下……不,陛下——!”
萨达尔激动的道:“我才明白,你们才是骑士之神啊!刚才是你们在眷顾我,让我获得了力量!”
“哇!”
茵丝吓了一跳:“还在疯呢!就算我们是女神,也不是什么骑士之神啊!”
萨达尔愣住:“但我的确从你们那里获得了力量……”
“还好意思说!”
茵丝气愤的踩萨达尔肩膀:“刚才差点把我的灵魂都拔出身体了!害得蒂丝和其他丝丝们一起来拉我,大家都七荤八素的,现在我还晕晕的,你可把我们祸害惨了!”
萨达尔感觉世界再一次粉碎了,丝丝们不是骑士之神?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茵丝说:“让我看看,盯着我,放松,不准再把我当什么骑士之神!”
缇娜和白鼠等人在旁边好奇的看着,他们知道萨达尔成了暴走的人形神力井,都等着茵丝给出答案。
许久后,茵丝和萨达尔对视的眼里水晶光芒消散,茵丝没好气的说:“萨达尔,你分明已经觉醒了,怎么又拐回去了呢?干嘛要把我们当成骑士之神?我们也是凡人,灵魂还很脆弱,可经不起你这么虔诚的膜拜。”
“是啊,我觉醒了,所以获得了神只的眷顾”,萨达尔抠着脑门嘀咕:“既然不是你们,那会是哪位神只呢?真正的骑士之神是谁呢?”
“萨达尔”,茵丝严肃的道:“你的灵魂已经明白了,力量来自自己对道路的信仰,那首歌,你听得耳朵已经生茧子了的歌,歌词不是已经翻译了吗?”
“从来都没有救世主,也不靠国王和神只,为什么非要把力量归结为哪位神只?而且,为什么非要认定自己是骑士呢?”
“哟,原来是脑子跟灵魂没有同步啊”,缇娜叹道:“还真是新鲜,头一次见到。”
旁边白鼠咳嗽出声,这话肯定是告死魔女从总枢机那听来的。总枢机也跟他们说过,不过那时候正是用她举的例子。
“都已经觉醒了告死神职,对金币那种东西的贪恋比巨龙还要强烈,这就是脑子跟灵魂没能同步的后果啊。”
萨达尔当然搞不清楚脑子和灵魂的关联,他甚至不明白茵丝的反问:“力量是从灵魂里蹦出来的没错,但得信仰一个……什么才行啊,那个什么不就是神只吗?那么力量不就是神只赐给我的?至于骑士,我们萨达尔家族祖祖辈辈都是普雷尔家族的骑士,我当然也是骑士啊。”
以他的逻辑能力,这样的推断和论定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
茵丝继续踩他的肩膀:“不——对——!”
然后她暴躁的抓自己头发:“我也真是昏头了,心灵网络里都没办法让你明白的事情,怎么能靠嘴巴说服你。”
“我来试试”,缇娜来了兴趣,对萨达尔说:“神只什么的先不管,就说骑士吧,谁规定了祖辈做什么,自己就只能做什么?圆钩祖辈是捞尸人,他现在可不是捞尸人了啊。别管祖辈的事情,要你自己选择,你想做什么?”
萨达尔回答得很利索:“还是骑士啊!”
他摊手说:“除了这个其他的我也不会。”
缇娜也发现自己在干蠢事,揉着太阳穴说:“好吧,换个问题,骑士是什么?”
萨达尔张口就来:“勇敢、谦逊、宽容、克制……”
“别跟我背七美德”,缇娜摆手止住:“就说骑士应该干什么事吧。”
萨达尔呆住:“应该干什么……”
目光渐渐悠远,萨达尔嘀咕道:“很简单啊,保护大家啊,让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然后他目光骤然清灵:“哦,还有听少爷的话。”
这不是清灵,是又昏聩了。
白鼠也忍不住掺和进来:“那这个大家……包括谁呢?不,不是说现在,是所有人里,你会保护谁?”
萨达尔下意识的道:“当然是好人啊,骑士难道还会保护坏人吗?”
想了想,他又打了补丁:“得是人才行啊,那些不是人的当然不能理会。”
白鼠再问:“只要是人,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小的,也不分贵族和泥腿子,超凡者和平民,都一样吗?”
萨达尔肯定的点头:“只要是人,当然一样啊。”
白鼠叹气:“那这不叫骑士啊,我们告死者也在保护好人,圣堂也在保护好人,就连暴君也是在保护好人啊,保护好人是我们费共所有人的职责啊。”
萨达尔眨眨眼,笃定的道:“你们还要做其他事情,骑士就只是保护。”
白鼠捂脸,跟这个家伙实在是拎不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