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尔城商业神殿,从比城主府还高的水晶尖塔看向南面,团团淡紫与湛蓝光焰绽放,每一团都引发了细微的震动,在水晶塔外面的防护结界上荡开微微涟漪。
目光从远处收回,掠过空空荡荡的街巷,仪容收拾得极为整洁,山羊胡修剪得极为细致的洛希弗斯说:“总算打起来了,只是没想到第一枪是在咱们这打响。”
一头虹彩长发的商业圣女坐在类似王座的高背靠椅上,优雅的推开一堆白金钱币。
跟几年前相比,圣女的美丽容颜没有丝毫变化,但气质却有了些不同。完全感受不到最初的青涩,显得仪态万方,从容悠然。
她用教诲的口吻说:“这是必然的,秩序女神把未来百年的帝国和教会印花税都典当给了我们,吾主自然要坚定的执行白金盟约,不再支持与赤联的商贸往来。”
“赤联和商人无法再用金浦耳进行走私贸易,这座普雷尔城也就失去了与帝国互通有无的价值,城市里忠于帝国和忠于赤联的势力当然要分出高下。”
金妮悠悠的道:“塞巴迪安能把两边的激进分子请出去,能耐还真是不小啊。”
洛希弗斯摇头说:“我看还是赤联更在乎人命,不仅撤走了直属人手,还在约束忠于他们的人。就像上次一样,尽量不让战火波及普雷尔城。”
金妮呵呵低笑:“可惜这次他们在这里的对手不是凯文-唐恩了,而且这次战争也不是上次了。吾主既然全力支持秩序女神,赤联注定了不会有好下场。”
“从普雷尔城的情况就能看出很多事情,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决战了,就该用上所有的力量,同时尽量削弱敌人。赤联在做什么呢?既不来占领普雷尔城,也没考虑过破坏这里,不让曙光帝国利用。”
她心痛的抽着嘴角:“可惜我花在石龟岛佣兵身上的二十万金浦耳了。”
接着继续数落:“战争是强者的对决,是意志的比拼,在乎人命就不该发动战争。这么软弱的信仰之路,终究是走不长远的。”
“人命算什么呢?平民两个金浦耳,学徒十个金浦耳,就这么简单,连账都不会算。”
洛希弗斯想说什么,摇摇头还是闭嘴了。
远处的光焰渐渐单调起来,淡紫完全压倒了湛蓝,依稀看到股股烟尘由南向北急奔,若干艘飞舟赶来接应,又跟赤联的战机纠缠在一起。
普雷尔城里两派对立了几天,赤联和帝国的部队频频调动,示威性质的炮火连绵不断。到现在才打起来,各自已经极为克制和谨慎了。
最终还是普雷尔城的城主塞巴迪安丢下了第二只靴子,他怕两边直接在城里打起来,当然更可能是两边授意,发布了驱逐令,把最闹腾的那些人赶出城市,让他们各找各妈。
这些人在城外就干了起来,各自呼叫援助,赤联跟帝国就这么接上了火。
以普雷尔城南面为界线,东到风暴洋,西到与克斯特交界的群山,一千多公里的边界是赤联与曙光帝国在地面上直接接壤的界线。
经过三四年的建设,双方在界线内外堆满了各式堡垒、结界、炮台乃至雷达站和机场。曙光帝国南方军团的十多万人,以及赤联第二方面军的上万人在这里长期对峙,双方早就做好了从小打小闹到大打出手的各种准备。
为了支持普雷尔城里的自己人,从用魔导炮轰击对方的仆从势力,发展到轰击帝国军的炮兵阵地,再到出动机群击溃企图捕俘友军的帝国装甲部队,第二次秩序圣战就这么揭开了序幕。
第一枪什么的并不存在,那是第一炮。
目前的赤联第二方面军基本就是支守备部队,任务是依托各类堡垒和结界,还有常驻的空军机群,抵抗曙光帝国对这个方向的进攻。少数突击队也是用来执行特殊任务的,并不具备进攻能力。
曙光帝国部署在这里的南方军团人数虽然多,也装备了大量魔导武器,但本质上也是支守备部队。既没有强大的魔导炮群,也没有浮空舰和大编制的飞舟部队,根本没有力量冲击赤联的防线。
现在双方的用意都是脱下第二只鞋子丢到床下,给正焦急观望的内外各方展示态度,告诉他们,战争已经到来。
“战争又到来了啊……”
红石,石蜥山子爵领地,半身人弗洛多在自家城堡的大厅里看到新闻播报,既感慨又忧虑。
他手里还握着一份征召文书,是由帝国贵族司和红石总督联合签发的,要求他尽到帝国贵族的义务,要么上交相当于他去年领地总收入三倍的金浦耳作为战争贡献,要么作为红石独立装甲大队的队长,带领自行征召的人手,去翡翠堡报道,编入中央军团。
这些年他跟老博尔迪联手,垄断了石蜥山的各类大小生意,商业网络延伸到了靠近翡翠堡的山区。商场交际让弗洛多年纪轻轻就有了肚腩和双下巴,也让他的心思有了些微变化。
“能用金浦耳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弗洛多最初是这么想的,不过他终究是一个善良,并且爱护同胞的半身人领主,知道金浦耳免除的只是他个人的战争义务,他的领民,乃至他认识的半身人们,仍然会被征召为士兵。
没有自己的照顾,没有自己作为纽带把大家团结起来,半身人们在这个血肉磨盘里会是什么下场,弗洛多很清楚。
“看来还是得我去一趟”,最终弗洛多没有放弃自己的责任,至少他不想被山姆和皮克看轻。
真是可惜,戈麦斯还是没找到,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弗洛多还在担心另一个伙伴,当年离开克斯特后就再没看到戈麦斯了。按常理推断那家伙有很大可能跟着当初的疯王贝利诺一起完蛋了,可弗洛多的感觉很清晰,戈麦斯还活着。
弗洛多苦笑着自语:“那家伙应该不会像我一样,在为自己和上千个半身人的命运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