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逸活这么些年，在外的名声那叫一个差劲，有人来通报说五殿下已经到了，贵女们纷纷露出复杂的眼神和尴尬的笑容，大家互相对视，并且默契地当做没听到。

一来，李承逸纨绔的名声整个京城无人不知，年少时就流连青楼，吃喝嫖赌无一不精，怎么瞧都算不上良配。可二来，这如今五殿下李承逸可是君主的正统候选者，上上下下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若是这位真做上了皇帝，那她们就算再不乐意，家里也会抢着把她们送去伺候。

李子睿眼下一圈青色，再多的脂粉都遮不住，眼中流露的满是沧桑和疲惫，少女的灵动已经彻底没了影子。

李玄安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慢吞吞地走过来，刻意没看那些贵女，对着李子睿行礼道：“皇姐。”

天知道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叫过人，面对的还是这李子睿，心里的感觉实在是古怪得很。

李子睿应了声，嗓子听起来有点异常的味道，不过李玄安也有太久没见过她，只当是她如今嗓音比较独特，也没多想。

“五皇弟，”她道，“哦，现在已经不能叫五皇弟了，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皇弟，怎么都不会叫错了人。”

这句话，李玄安熟悉得很。

当年李子睿作妖去折腾静安，他当时就在附近，远远地就瞧见了。再加上他实在是烦死了这李子睿，一时失手把她的鼻子打出了血。李承逸知道之后，直接把锅顶了，先帝问下来，李承逸脱口而出就是：“她欺负我皇姐。”

先帝是这样说的：“你可看得清楚？再者，齐嘉，这两个可都是你的皇姐。”

承认李承逸的确没把李子睿当正经皇姐看，可李子睿能一直记到今日，那也是个人才。

李玄安当即回道：“皇姐说笑了，即便皇弟们都不幸逝世，可毕竟也是皇弟，怎么能这样轻易就忘了？”

他一叫起“皇姐”这两个字就有些紧张，跟偷人似的，这么一串说下来，差点咬到舌头。

贵女们纷纷装起了聋子和哑巴，一个个低着头，权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皇家的事，不管怎么样都不能随便插手，万一波及自身，可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了，说不定家都没了。

李子睿顿了顿，语气没了波澜：“五皇弟说的是。先这边坐，旁的事之后再谈，莫要坏了气氛。”

李玄安：你才是坏气氛的那一个，跟谁在这里恶人先告状呢！

不过他现在代表的可是李承逸，勉强笑了笑，努力模仿着李承逸平日里的模样，坐到了李子睿为他留的位置。

这位置可真是精妙，就在李子睿左手边，右手边隔了老远才有个粉色衣衫的贵女坐着喝茶，简直像是这位置上会坐洪水猛兽一般，瞧着就很是讽刺。

李玄安不动声色地假笑着坐下，手心满是冷汗。

李子睿现在离他不过一人的距离，他甚至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脂粉味。

李玄安难得还有心思多看了一眼，感叹了下女子的脂粉还是不能用太多，这张脸瞧着都不像是李子睿了。

李子睿幽深的眼底，带着一丝暗色。

她看向李玄安时，李玄安不由得心下一惊。

这种眼神......

完全不像是少女该有的样子。

李子睿道：“五皇弟难得来一次，自然要尽兴些，这酒可是本宫亲手酿的梨花醉，算不得是什么好酒，但里面是本宫的一片心意。如今皇室枝叶凋零，你我姐弟便是相依为命，情谊不比从前，更要亲近些。”

她站起身，拿起酒壶倒了杯酒，推到李玄安面前，朱唇轻启：“五皇弟，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