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还很难确定,李承逸把手里的木棒放到了不远处的桌子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因为长期没有开门,阳光照不进来所酝酿的阴暗的味道,混杂着灰尘的气息,似乎还有淡淡的米香味。
李承逸咳了声,挥了挥手。
这空气里的灰尘味真的有点浓,可问题是,米铺怎么会有这样大的灰尘味,把原本应该有的米香味遮得只剩一点点,不仔细闻几乎闻不出来。
有点夸张了,这个味道。
不过李承逸手里的符纸照亮之处,倒是没看到多少灰尘漂浮着,这些味道好像来源有些异常。
李承逸皱起眉,慢慢往里面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问道:“店家?有人吗?......有人吗?”
此刻,安静就是最好的答案。这间米铺哪里是看起来寂静,分明就是没有人居住,所以没了声响。
李承逸已经走到了后面,门板之后,床榻上空空如也。
他正想往前走走,看看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发现一些细节。却被脚边的什么东西绊到了,整个人身子前倾,险些倒在地上。
李承逸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不解地看向脚边。
黑漆漆的地面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
但是李承逸把符纸往下靠了靠,很快就照亮了些眼前的景象。
这黑漆漆的地面上,并不是单薄的,反而有些褶皱......这竟是和一件黑色的衣裳融在了一起,这才没有看清楚究竟是什么!
李承逸脚边,便是那件黑色衣裳的一片衣角,衣裳里包裹着一具肉身,看起来是个人族的男人,身体强壮,肌肉结实,穿着衣裳,外面看都觉得是绷紧的。
这是个实打实的壮汉,应该就是此处的米铺老板,因为他身上还挂着一串铜钱,用绳子串在一起。
这世上应该还没有盗贼会在大晚上带着铜钱来偷米吧?而且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收获,反而自己躺在了地上。
李承逸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蹲下身子,把地上壮汉的身子摆正,拍了拍他的脸颊。
李承逸原本是打算这么叫叫他,看看他是不是昏迷着,能不能叫醒。谁知道,这么一拍,拍出问题了。
倒在地上的这个壮汉,脸颊上的胡须长得又长又短,他手拍上去的时候还很扎人。但问题是,即便是这样粗糙的脸部,李承逸都能立刻感觉出来,这个温度不对。
活人的温度不该是这样的,但是死人应该已经冰凉。
夹杂在正常温度和冰凉之间,应该是刚刚死去没多久,李承逸顺手探了下他的鼻息。
果然,已经断气了,他的指尖停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感觉到有呼吸。
李承逸握上他的腕。
和之前的感觉一样,已经没有跳动感了。
这是真的死了,完全不可能还活着。
就在刚刚......可是他方才一直在这附近,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李承逸重新观察了一下这个倒在地上的壮汉的面部。
刚才没仔细看,地上的人居然是睁着眼睛的,而且睁得很大,眼珠几乎要瞪出来一样,胡子下面的脸煞白,嘴也长得很大,好像想说些什么。
不过现在他已经死了,无论之前是想说什么,都已经跟着他的命一起走远了。
李承逸心口有些痛。
他已经不太能看这些死去的人了,一个接一个,他的皇姐,当初也是这样,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冰凉的尸体。
李承逸深吸一口气,把地上壮汉的衣裳往下拽了拽,露出他的脖子和一部分胸前的皮肉。
没有伤疤,但是有很多红色的疹子。胸前的伤痕应该是自己痛苦之下抓出来的,并不算深,看起来不像是有人刻意留下的。
这种并不致命的小伤,一般来说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去弄它们。
伤痕破皮了,所以有血迹。李承逸看了眼他的手,指甲的地方的确是有点干掉的血迹,已经变成接近黑色的颜色了,不仔细看的话,很难看出是血的色彩。
李承逸站起身,基本已经能确定了。这里应该是出现过疫妖的。
而这位......很不幸,因为经营的行当是粮食,这里囤积的粮食太多了,被疫妖盯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疫妖从一开始要的就是食物,瘟疫只不过是他们获取食物的手段罢了。
李承逸叹了口气,走到外面,回到刚进来时那片地方。
墙边放着很多米缸,排列得很整齐,盖子也都是刚刚好遮住米缸。
回想起刚才看到的壮汉,他的手很干净,除了那些血迹外,没有任何污迹。指甲修剪得很是圆润,还刻意打磨得光滑,看得出来虽然胡子不怎么喜欢打理,却是个很仔细的人,因为指甲如果长了,在做事的时候很容易藏在指甲缝中污垢,污了米缸中白花花的米。
李承逸把米缸从左边到右边,一个个打开了盖子。
木质的盖子一打开,下面的米就露出来了。
白花花的米在晚上很容易看到,他都不用像刚才那样仔细看,都能看出来这些米缸基本都是满的。这些日子里米铺关门,米缸里面的米都还好好地在里面存放着。
李承逸抓了一把米闻了闻,还是正常的米的味道,什么问题都没有。那些莫名其妙的灰尘味并不是米出了问题才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