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最里面,有一间豪华的套房,这套房,是供邺柏寒中午时间休息用的。可此刻,邺柏寒却一脸苍白,躺在上面。
受伤的情况,吴欣怡已经在刚才的电话中,大致知道了。可一见平常意气风发的他,此时却这般苍白虚弱,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吴欣怡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就涌出了眼眶。
吸吸鼻子,赶紧转过身,吴欣怡打开医药箱,快速作着检查前的准备工作。今天,除了那个随身携带的医药箱,她还拎了一个长方型的白色塑料大医药盒,现在看来,这个大医药盒是带对了,邺柏寒这个样子,恐怕仅换药、吃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邺柏寒虽然虚弱,但他躺在床上,眉眼都在笑。
五一节的假期刚刚一结束,宋开阳的越洋电话就打了过来。经宋开阳回去后进一步调查确认,布森和刘云逸的的确确回到了美国。布森擅长易容,再加上常年跟警察打交道,练就了他的狡猾与老道,警察的一些习性,他不知道摸得多么的透彻,每一次,不等警察靠近,他灵敏的嗅觉就能够闻到危险的气息,然后,易容快速逃离。宋开阳追寻他至少有三年之久,当年,如果不是他的帮助,恐怕一时之内,也难以将布森抓捕。
可是,刘云逸就不一样了,一来,刘云逸不在当年的通缉之列,他便掉以轻心,以真面目示人,于是,他便频频暴露在宋开阳的猎网之下了;二来,他们在中国制造的这桩惨案,所有的新闻报道里,并没有提及他和布森,只说妍丽因遗产问题,买凶杀人,造成假象。而他的嗅觉比起布森来,可就差远多了,有时候警察就在他的身边,他也觉察不到。
接到宋开阳的电话,邺柏寒没有一丝犹豫,乘坐当天的飞机,刻不容缓就赶了过去。通过刘云逸,他和宋开阳虽然费了一番周折,但在短短的一个多月之内,就将刘云逸和布森,堵在了美国弗吉尼亚州的一个农场里。
为了生死哥们,宋开阳这一次的行动没有请示总部,决定先斩后奏。于是,他仅带了几个信得过的心腹手下,和邺柏寒一起,直扑弗吉尼亚州那家一个较为偏僻的农场。
因地势不熟悉,再加上他们在明,而躲藏在暗处的布森和刘云逸,专门找邺柏寒射击,以报当年被出卖给警察的仇恨。最终,有颗子弹没有长眼睛,射中了他的左肩。这一次的行动,邺柏寒和宋开阳的一位手下,虽然挂了彩,却成功地将布森击毙了!刘云逸受了重伤,经抢救活了过来。而活过来的刘云逸,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行,便把黄万青供了出来。
针对这一点,黄万青万万没有想到,当天晚上,就被中国警方将他在床上抓获了。
这次行动是宋开阳私下进行的,而身为普通公民的邺柏寒,根本没有资格参与。宋开阳通过私交关系,找了家私人诊所,将邺柏寒左肩上的子弹取了出来。
邺柏寒思妻心切,他觉得自己受伤的地方,又不是什么要害部位,待子弹取出来后,便坚持要回柳城。邺柏寒急盼回家的心情,宋开阳能够理解,他的母亲及贵叔贵婶刚刚去世,留下汪小雨一个人在家,肯定不放心了,可是,他伤成这个样子,不经打针消炎,能行吗?无奈,邺柏寒强硬坚持,宋开阳只得将他送上了飞机,他自己,则要留下来处理善后事宜,打算一处理完,他再追寻而来。
果不其然,邺柏寒上飞机不久,因伤口发炎,而引起了高烧。好在身边有陈助理陪着照顾,在飞机上才没有出什么大事。
邺柏寒受的是枪伤,他不想多些麻烦,下飞机后没有去医院,而是吩咐陈助理,立刻给吴欣怡打电话。现在伤成这样,家是不能够回了,不然,他的小宝贝定会被吓死。于是,在陈助理的搀扶下,发着高烧的邺柏寒,来了邺氏大厦。
静悄悄的大厦,刚好将他的虚弱掩盖了。邺柏寒打算就在办公室里养伤,等伤完全好了,他再生龙活虎出现在他的小宝贝面前。
戴上手套,吴欣怡噙泪转过身,却发现床上虚弱得几近昏迷的人儿,竟含着轻松与满足的笑,正看着她。
不禁,噙在眼眶的泪水,“唰”的一下哗啦啦往下直掉。对邺柏寒,吴欣怡用情至深,如今他这个样子,她真是心疼死了。见他还在笑,不自觉一句带着哭音的娇嗔,便脱口而出:“呜呜……你还笑!都伤成了这样,你还笑得起来呀?!”
她以为,邺柏寒轻松、满足的笑,是因为有了她在身边。
面对吴欣怡的娇嗔,邺柏寒咧开嘴,给她一个无所谓的笑。除了布森,连同宋开阳苦于没有证据,而无法抓逮的黄万青也抓了。邺柏寒沉压心头的大石,终于被卸掉,此时此刻,尽管他的头昏沉沉的,可他的心情却晴空万里,好极了。等伤势好了,他打算驱车前往蒲林镇,他要到坟上,将这个好消息,亲自告诉惨遭横祸的至亲们!
邺柏寒咧开嘴无所谓的笑,让吴欣怡想起俩人最快乐的那段时间,她觉得,邺柏寒对她,还是充满情意的,不然,以他强硬的性格,结婚之后,就不会跟她有任何的往来,尽管是正常往来,他也不会。
因为带着手套,吴欣怡便抬起胳膊,用胳膊上的衣服将糊住眼睛的泪水,左右擦拭了一下,才动作查看他的伤势。
只见他左肩周围的肌肤,大面积红肿着,而化了脓的伤口,此刻正泛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吴欣怡职业性地蹙了下眉头。她像以往任何一次受伤时一样,没有询问为什么,默默的,带着心疼,为他处理起伤口来。
她先用药水,将伤口清洗了一番,然后,快速包扎好,才抽出他腋下的体温计看了看,可恶的,高烧过四十度了!
吴欣怡转过身,动作十分麻利,开始配制输液用的药剂。此时,吴欣怡的心境很复杂,邺柏寒伤成这样,她肯定心疼,但同时莫名其的,她心里隐隐约约有几丝感激。因为他受了伤,她才有近距离接触他的机会,她才感觉到,她在他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瞧着边吸鼻子,边麻利地配着药的吴欣怡,邺柏寒有些感动,也有些愧疚。叹了口气,一声嘶哑低沉,显得很虚弱的道谢,在寂静的套房里响起:“谢谢!”
其实,吴欣怡有时不经意而泄露出的情意,邺柏寒早就有所觉察,但,她不同其他的女人,其他的女人,他处理起来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是,她是吴欣怡,是曾经救过他一命恩人!所以,他对她,总有些手软,总不能够向其他女人那样,说不往来,就不再往来。
吴欣怡对他怀有情意,邺柏寒也能够理解,毕竟,他与她曾经有过两年多的水乳交融的亲密关系,他相信,换作任何一个女人,一时半会,是难以将两年多的感情遗失和谈忘。好在吴欣怡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拿捏,知道轻重,而且。她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邺柏寒相信,随着时间的消失,吴欣怡会逐步走出这段感情,这,也是他没有采用强硬手段的原因之一。
也许,像她所说,俩人没有这种关系,也可以做朋友的。
只是,邺柏寒没有想到,他的一声道谢,反正令吴欣怡的哭泣变得更为严重起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小雨怎么办?她不是会伤心死?”
吴欣怡很精明,知道用汪小雨来做挡箭牌,不然她的失态,无法解释。
面对她带哭的指责,邺柏寒仅勾下嘴唇,他太虚弱了,感觉连抬下眼皮都觉得疲惫。
那一晚,吴欣怡帮他挂上吊针后,整整一个晚上,都陪坐在他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