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亮拉开了一点距离,竟是迎风而长,化作了一个浑身发光的小人儿,大概到人的膝盖处那么高,光溜溜的,只在下.身围了一圈绿油油的叶子,每片都是手掌状分开五枚的复叶。这迷你小人一边拔腿跑,一边频频回头看追兵的动静,一不留神就忽略了前头,刚绕过挡在路上的大树,就一头撞进了陶泽安的怀中。
不光小人儿吓了一大跳,陶泽安也是一惊,下意识地便伸手扶了一把,不想却扶了个空——一头撞到他身上的发光小人,竟如先前那头巨狼一般,忽然消失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陶泽安简直要凌乱了。
他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再看看那边短暂的混乱后马上寻来的人,好在他这边算是个视线的死角,应该没人看到刚刚那一幕。否则,大概又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但即使这样,人家要抓的东东不见了,自己又恰好在场,也是瓜田李下,有口难辩。他可不想再被人拷问一遍,正好身体也到了强弩之末,实在撑不下去了,犹豫了一秒,便干脆利落地往后一倒,假装晕了过去。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 )┏
没一会儿,凌乱的脚步声到了近前。
“咦,奇了怪了,去哪儿了?”一人四处拨动着草木。
“呀,这里有个人晕倒了!”另一人发现了陶泽安,惊叫了一声。
之前吼过“不能伤到分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管他什么人晕倒了,死了也不干你的事,赶紧找人参!老天,能自己移动的人参啊……极品,绝对是极品!抓不到的话仔细你们的皮!”
“是!”其他人纷纷应道,杂沓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等一下,把这人翻过来看看,上了年数的人参狡猾得紧,会自己寻找躲藏的地方。”那声音又改变了主意。
有人凑过来,有些粗暴地将陶泽安翻了翻,一无所获,于是一行人丢下他,跑远了。
一夜之间可谓历尽波折的陶泽安无声地吐出一口气,呼,装死保平安。
随即又垮下了嘴角:这次,他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能是上天也看不过去他的倒霉劲儿了,在太阳徐徐升起的时候,他终于等来了第三拨人。
这次,那些人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视而不见地路过,片刻的惊讶过后,很快有人上来,探了探他的鼻息,掐了掐人中,又喂了点水。
陶泽安在迷迷糊糊中感到被人背起后,终于放心地晕了过去。
他的意识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倒是因着这场意外,他们在好几个不生草药的地方破例停了停,四处看了看。当然,这回是一无所获——陶泽安是不敢随意往空间扔能生长的东西了,怕造成里头的植物灾难。再说了,偶尔一次两次意外还行,太密集就惹人生疑了,财不露白,空间这么逆天的东东,绝对要捂得死死的。
此外,陶泽安也不想给药农们造成一种“梁大爷的经验已经过时了”的错觉。在这深山中,在这一支小小的采药队中,拥有丰富经验的梁老绝对是灵魂人物。
果然,几次寻而无果后,众人都将谷中唯一一次的奇遇当成了天降的好运气,反而愈发高兴了,觉得实在是个好兆头。
特别是黄昏时分,几人与截了他们人参的徐家药农们狭路相逢,看他们眼睛都快瞪脱眶了的样子,一个个都觉得扬眉吐气,腰杆都直了。
这是陶泽安第一次看清当初在山中追小人参萝卜的人。
一个胖墩墩的锦衣小公子走在最前头,沉着脸,一脸不虞。这么个荒山里头,他穿的是极易勾丝的袍子,浅色的鞋袜,弄得脏兮兮的也一点不心疼。
他身后跟着五六个穿着破旧粗布衣裳的药农,全都垂头丧气的。哪怕见到梁二叔扛着的血萝藤惊讶得要命,也没见精神好一些——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徐家人,而是财大气粗的徐家雇来长年寻药的。徐家待人苛刻,他们的工作比寻常药农累得多也危险得多。
最后头竟然还缀着两个小孩儿,面黄肌瘦,比陶泽安还瘦小一圈,穿着磨破了的草鞋,脏兮兮的手上有血迹。一个表情完全是木的,另一个微微抬头飞快地瞟了一眼对面的人,又立刻低了下去,生怕遭到责罚的模样。
这样子,一下子就让陶泽安猜出了他们的身份——这才是真正的引药人。
小胖墩徐锦最近相当不高兴。
他是徐家一个旁支的幼子,虽是旁支,却也是从小娇生惯养大的。
前两年,族中那位修真的长辈回来了一趟,虽只待了片刻,却留下了些好东西,包括给孩子们初步训练的方法,还有测试天赋的宝器。顿时,全族都惊动了。
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啊!有了它们,族里的孩子就可以比别家早一步起飞,就更有可能被选入仙门,若能再出一个仙人,徐家地位的更上一层楼岂不指日可待?
当即,这训练法在族长的亲自督促下落实了下去,所有的适龄孩子都参与了进来,一切花销均由族中来出。
虽然过程相当辛苦,但两年后,徐锦是第一个让宝器有了细微波动的。
全族都把惊讶和赞赏的目光聚焦在了他身上。这个旁系的幼子瞬间成了名人,一个个稀罕得什么似的,父母更是对他百依百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