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放在心里久了，总想着有个人能知道，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一看究竟是谁是谁非。

司暖轻声说：“说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荷花微微一笑，眼光飘远……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当时的神殿殿主还是明相无……世人皆知，明相无无恶不作。他一手遮天，这世上没有他不敢做的事，他烧杀抢掠，只要肯出银子，他不介意做任何人的刀。”

“明相无有个妻子，他们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后来……他的妻子带着一个女儿不知所踪。明相无找遍了天下，始终没有任何消息……那之后他变得更加残暴。”

“剩下的那个孩子在神殿中长大，明相无用尽所有力气……想给她一份安宁，她的名字叫明月凉。”这个名字，如今说起来有些陌生，好像一个陌生人一般。

荷花眼中闪着泪光，“你说可不可笑？那么个无恶不作的人，竟然想让自己的女儿幸福……凭什么？你说凭什么啊？”她永远记得……那张脸，那张被天下人恐惧憎恶的面孔，总会对她露出笑容。他想把这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后来……明月凉遇到了一个男子，一个风华无双的男子，他那么美好，那么强大，那么优秀……神殿中的女子无不对他倾慕不已……就是这样一个人啊，让她拒绝不了。”

“她以为她此生都会如此圆满，她想着此后余生，有他足矣……她想和他生儿育女，想和他生生世世……想着能有他相陪，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直到……神殿大乱，直到四大护法和明相无的头颅摆在她眼前，她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原来他还有个名字叫天运。”

“天运啊……世人皆知，命阁阁主有两位弟子，天运和天命可谓是此间绝代双骄……”

荷花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垂眼看着桌面，眼泪落在了她的手上……她以为够久了，久到可以云淡风轻地说过往，可……她终是低估了那个人给她留下的苦痛，原来……无论过了多久，提起来都是那么的痛彻心扉。

司暖安静地等着……等着她平复情绪……她说或是不说，那段故事都在，只要她想知道……随时可以知道。

荷花抬眼，看着司暖，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后来……她拼命逃跑……想要跑出神殿……可只是跑到了山洞中就被拉了进去……”

“那天她被拖进了山洞的深处，那里有无数尸骨。一个个平日里对她恭敬顺从的弟子，从她身上爬过……他们说：原来神女也不过如此。他们说：你父亲犯下的罪孽你该偿还。”

“他们……用同一个借口，对她做着……禽兽不如的事。一共三十二个！三十二个人！可不知为何……她已经没有感觉了，不会痛也不想哭。直到她看到了浑身浴血的天运，才突然明白为何不会痛了……因为他们带给她的伤痛，不及眼前人的万分之一。”

“天运抱着她出了山洞，一路上……杀了三十二个人。从那之后，她就一直待在主殿中。直到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她才明白，她的厄运原来还远远不止于此。她曾想，就这样吧，父亲犯下的错，她这条贱命，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能还多少还多少吧……”

“可是……她不想她的孩子也替她还，即便她不知道他的爹是谁……即便他只是人们口中的孽种……她也不想她的孩子生下来以后和她受一样的苦，之后她想尽办法寻死，可……孩子的生命很顽强，顽强的让她心疼。终于，孩子出生了……”

“那是在父亲死后，她第一次说话，她求天运，给孩子一个安稳的生活，只要能让她的孩子平安，她不怨了也不恨了。天运带走了孩子，她安安静静地活着……对天运笑，对他轻声细语，只为了知道孩子的消息。后来……天运练功性情大变，开始变得越来越像明相无……”

“那是二十年前的一天……天命带着他的弟子，一个三岁的小男孩，杀进了神殿。她看到了自己的孩子，随后毫不犹豫的在天运和天命决战之时，发出了致命一击……天运其实早有感觉，只是不想躲罢了。他死之前，把一部分功力给了她，另一部分给了那个孩子。他说：希望师弟不要跟我一样，走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