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进了厨房,见大牛正在灶上炒菜。
她瞧也不瞧顺手抓了把盐撒进锅里,大牛哎呦连声道:“这盐巴老贵的!”
芹不理他,又挑了一大勺辣椒放进锅里使劲搅合道:“我让你们吃个痛快!”
大牛看着一锅红彤彤的蹄筋迟疑道:“爷爷看见会骂的!”
“骂就骂,我就是看不惯那魔狗,遇到本姑娘算他倒霉!”芹一把抢过大牛手里的锅铲,将只是半分熟的炒蹄筋倒入一个豁了口的瓦盆中,转身出门哓一声放到姬澄澈三饶桌上。
汪虎彰和云空野正吃得热火朝,两人久居海市蜃楼,店中的山珍野菜虽然做法粗糙简单,却无异于人间美食。尤其是汪虎彰,抱着酒壶不肯撒手,碗也不用就着壶嘴原形毕露。
他见到一盆红白相间晶莹剔透煞是好看的东西端了上来,迫不及待伸手去抓,径自塞进嘴里。
芹故意问道:“好吃不?”
汪虎彰被辣椒呛得满脸通红,咕嘟咕嘟先往嘴里灌了口酒,口齿不清地叫道:“太好吃了,再来两盆!”
芹呆了呆,就看到这吃相恶心,蛮牛样的家伙一边辣得直呲牙,一边风卷残云般地将瓦盆里硬邦邦的生蹄筋一扫而空。
这时候姬澄澈走到老掌柜身边去聊:“大叔,您这酒肆开了多少年了?”
老掌柜点起旱烟袋,吧嗒两口道:“有些年头了,山里人不图个啥,只求能混个肚饱,将两个娃儿拉扯成人。”
姬澄澈道:“这儿经常会有官兵来吧,有没有闹事不给钱的?”
老掌柜道:“哪能呢,巨大将军治军有多严?别闹事不给钱,就连赊漳都没樱这要是谁酒喝多了砸坏个碗,那都得照价赔。不然一状告到虎踞关,四十军棍打烂他的屁股。”
姬澄澈点点头,心想巨崇德将当年调教禁军的那套规矩拿来整治边军,也亏得他能镇住这十数万骄兵悍将。
“那有没有山贼来打劫的?”
老掌柜眯缝着眼朝姬澄澈笑了笑道:“那就更不能了。这儿离虎踞关才三十里地,官军也时常会路过簇,哪个贼敢跑这儿来自寻死路?倒是偶尔会有些迷路的人,又冷又饿地跑来敲门,可怜啊……”
姬澄澈道:“哦,那这些迷路的人是往南边跑得多,还是往北面去得多?”
老掌柜想了想道:“都有吧,还有些是做生意的,也会走道。不过都不会打这儿过,免得被官军一锅端了。要知道,巨大将军可不像其他边关镇守,塞点儿钱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个要是敢违反了朝廷法令落到他的手里,轻者抽他几鞭,重者砍头没二话。”
他顿了顿道:“这些年托巨大将军的福,咱们虎踞关方圆几百里风调雨顺平安无事,离开的老百姓也回来了不少。不过前两我听过路打尖的几个军爷,好像朝廷要将巨大将军调走……”
姬澄澈神色微动道:“哦,那是要调他去哪儿?”
老掌柜尚未回答,芹大步走过来道:“喂,你到底是谁,为何问长问短的没个消停?若是楚国的探子,心把你逮起来。”
姬澄澈不以为忤哈哈一笑,转头望向了窗外。
酒肆外的雪地里,徒步行来十余个猎人,有男有女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连脸也遮了起来,只露出一双双眼睛。
云空野走到姬澄澈身边道:“大哥,这些人修为不弱,走在雪里没留半个脚印,怕是假扮的猎人。”
姬澄澈点头向他表示赞许,心想这孩子不愧是大长老精心培养的未来墨羽族掌舵人,胆大心细极是难得。
“吱呀——”酒肆的门推开,一股凛冽的朔风灌了进来。
十余个猎人鱼贯而入,瞅了瞅屋里的情形,其中一名男子道:“掌柜的,你这里有什么好酒好菜都统统端上来。爷饿了,要歇会儿!”
“啪!”他将一只金珠拍在柜台上,与他同来的那些人三五成群在酒肆里坐了下来。
姬澄澈暗中观察,这伙人分明编成四组,坐的位置刚好形成半个口袋,不由警觉起来:“他们是冲我来的,还是冲着老掌柜来的?”
老掌柜的脸上透着紧张,手脚哆嗦忙不迭地点头哈腰道:“是,是,包各位客官满意!芹,把那几坛好酒都拿出来。”
几坛酒上桌,这伙儿人先自喝了起来。
姬澄澈看不明白他们的来意,便又叫了壶酒慢斟慢饮。云空野和汪虎彰都属于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见姬澄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更没将这群人放在心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群猎人逐渐放浪形骸肆无忌惮地高声谈笑起来。
一个女子道:“大哥,听叶子姑娘新近也教你搞到手了?”
一个男子嘿嘿笑道:“大家都是玩玩,没什么了不起。”
旁边一个男子怪声怪气道:“大哥不愧千骑长的美名,那叶子姑娘可是有名的冰山美人儿。”
那女子不屑哼道:“什么冰山美人,假正经还差不多,我看她啊也是个万夫长。”
汪虎彰听这些人交谈时用的也是魔语,只是多少有些生硬显非本族语言,不禁好奇道:“大哥,莫非他们都是大汉的将军,又是千骑长又是万夫长,听上去都是当大官的。”
姬澄澈扑哧一笑道:“别理他们,都是些荤话。”
云空野不解道:“什么叫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