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
从夜灵袖口里飞出一张血色巫符迎风点燃,顿时光芒怒张化作一个斗大的“封”字,又迅速如水波般散开融入到周遭的虚空里。
虚空亮起若有若无的红色光晕,缓缓地稳定下来,尽管依旧在波荡变幻,却已比刚才好了许多。
“定!”锦红鲤也双袖齐出洒散开一蓬如烟雨般的花瓣,在面前凝铸成形似定海神针一样插入地下。
“轰!”方圆百丈的地面一记剧烈震颤,终于恢复了平静。
夜灵冷目横扫,就瞧见身边转瞬间就只剩下十多个还没失散,其余人也不晓得去了哪里。
“是鬼师来了!”一名巫教高手惊魂未定大声叫道。
“啪!”锦红鲤反手一个巴掌将他搧飞,厉声道:“鬼师来了又如何?我们此行就是要杀了他!他若果真送上门来,岂不更好?”
夜灵老大的不爽,因为刚被打耳光的那个刚巧是她的一个心肝宝贝徒弟。
但她又不能当面发作,只好将怒气发泄在玄云五气阵中,桃木剑虚指天空念念有词道:“千剑万变,横扫大千!”
“唿——”桃木剑在夜灵手中一化二、二化四、四化为八……如此不断衍生叠加,弹指工夫便幻化出千道剑影向四面八方散开,一支支呼啸飞掠扫荡虚空,哪怕一只蚊蝇也无处可逃。
可惜折腾了半天一番做作不过是白费功夫,千道剑影宛若泥牛入海全无声息,更莫说搜索到敌踪。
好在锦红鲤也没闲着,不知从哪儿又救回了两名失散弟子。
夜灵不看还好,一看愈发地七窍生烟,因为这救回来的两个人全都是锦红鲤的心腹亲信,没一个是自己的弟子。
她忍无可忍道:“锦红鲤,你不要欺人太甚!”
要在平时,夜灵即便有怨气也不至于这般当场发作有失身份,但一来锦红鲤素与商婆婆、唐雪落走得近,很是不得唐衍的喜欢;再则玄云五气阵暗藏玄机能惑人神智,夜灵不知不觉便着了道。
锦红鲤咯咯娇笑道:“灵姐,平日只有你欺负小妹的份儿,小妹哪敢?”
夜灵怒道:“所以你就假公济私借机报复,不然为何打我弟子,救回的却又全都是你的人?”
锦红鲤愕然道:“灵姐,你我都是大巫祝属下,何来区分‘你的人’、‘我的人’?莫非你有意另立山头?”
“你!”
要论斗嘴夜灵远不是锦红鲤的对手,一句话说错被对方拿住把柄借题发挥,直气得她浑身哆嗦。
她身旁一位巫教长老忙道:“夜甸祝息怒,大敌当前万万不可起内讧。”
夜灵一醒,想道:“这妖妇是在替自己安排后路,万一此次没能擒杀鬼师,便大可在大巫祝面前进献谗言,污蔑我排挤同道挑起内争导致功亏一篑!嘿嘿,好阴险的妖妇!”
她越想越是心惊,越惊越是恼怒,冷冷冲着锦红鲤一笑道:“我懒得和你啰嗦!不如你我分道扬镳各走一道,看谁能为大巫祝拿下鬼师!”
锦红鲤应道:“好极,我也正有此意!”
按道理来说此刻分兵实为兵家大忌,可夜灵和锦红鲤俱都心高气傲,又在火头上,谁也不肯低头服软。尤其是夜灵,仰仗自己一身强横的巫道神通并不将鬼师身边的护法石毅夫放在眼里,只要一鼓作气闯出玄云五气阵,那便是手到擒来?
当下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各率本部亲信分作两拨。
那个刚被锦红鲤扇了耳光的弟子手捂面颊,说话不爽利道:“四……府英明,我……看那婆娘就不死个好……东西,粉开最好,不然难保不推您老人甲……放冷箭!等蚱……蜢抓到了鬼司,头功奏是您独一份儿的,让她干……瞪眼吧!”
“少废话,我们走!”夜灵训斥了这弟子一句,心里也颇为自己的决定自得,但一转眼看着疏疏落落还剩下不到七八个手下又不免一阵羞恼。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回夜灵小心了许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步步为营率领众人一路缓慢推进。
走出约莫一刻左右,前方的竹林里出现一座小水潭,正是当日姬澄澈上山求医与汪柔歇脚之处。
众人在山林里兜兜转转老半天滴水未进也是渴了,喜道:“这儿有水潭!”
“都想作死么!”夜灵冷笑声道:“鬼师阴险狡诈,石毅夫也非善类,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在水里投毒?”
众人一醒,想到鬼师通天摄地的用药手段,登时不寒而栗,只好眼巴巴瞅着清澈的水潭咽唾沫。
忽听林中有人讥笑道:“一群胆小如鼠的家伙,也敢来云中山撒野!”
只见石毅夫背负黑白双剑步出山林,行到水潭边大咧咧弯腰掬水饮了两口道:“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