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砚将自己关在屋中大哭一场,正巧桂影回来,听见动静忙开门一去,一见他两眼通红的模样吓一大跳。
“大哥,你怎么了?不舒服么?”桂影关切问道,又掏出帕子给他擦眼泪。
拾砚心下难过,盯着妹妹,犹豫了良久才开口道:“那药不是什么好东西?快劝着殿下别吃了!”
桂影为难地挠挠头,瘪嘴道:“可殿下不会听我的呀,他如今与那捧墨整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我便是想寻个单独时机都难如登天呢!”
拾砚闻言眉头蹙得更紧,闭目沉思半晌朝她附耳交代了几句。
每日日昳,殿下都会小歇片刻,桂影依着大哥的吩咐将捧墨支出去了,拾砚闻讯悄悄翻窗进了殿下卧房。
才刚一落地,便听见一声轻响,一回身,殿下不知何时竟已坐起身子直勾勾盯着他看。
拾砚尴尬地绞着手指,犹豫了半晌,才是跪地全了礼数。
贺元阑的面色透着不正常的绯红,虽看起来比从前好些,实则底子怕是又被掏空了,好容易将养起来的身子眼看着又如将倾之大厦,拾砚心下又怒又恨,面上却再不敢放肆,只试探着开口问道:“殿下近来您还好么?”
他们如今差不多半年没见了,拾砚长高了一点,人却更瘦了,原先胖乎乎的小脸如今也没剩几两肉了,贺元阑随意扫了他一眼,又将脸错开,哂笑道:“不就还那样,有何好问的?不是说了不许再出现在我面前么,怎的又胆大包天的闯来了?是替你的太子殿下打探消息么?既看过了,还不快走!”
拾砚难过地咬着下唇,看着昔日亲密无间的主仆如今见面只剩冷言冷语,他只觉犹如被冰水从头淋过,身上和心里都是凉飕飕的。
他试探着走近,见他没发火,便又踱步走到床沿跪下,两眼噙泪地望着殿下,嘶哑着声音道:“您真的误会了,不管您相不相信,奴婢确是情有可原,后面您网开一面放我进来,奴婢便再没有与太子殿下接触过,便是他着人询问奴婢也大逆不道地推拒了……”
“哦?”贺元阑嗤笑一声,“那我是不是还要夸赞你一番?”
拾砚忙摇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想告诉您,您才是我唯一的主子,奴婢从没想过投奔任何人,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也定不会有!您忘了,从前您还答应过的,等以后您成家了,奴婢还要给您带孩子呢!等以后奴婢老了,您说还要让我安享晚年呢!”
“够了!”贺元阑厉声打断道,“从前的事莫要再提,我如今这个样子还谈什么以后,不过是将行就木地过一日算一日罢了!”
拾砚闻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嘴里不住念道:“不是……您如今只是处于低谷……待您走出去一切都会好的……”
贺元阑靠在塌上俯视着这傻小子,看着他还同以前那般脆弱得像个小姑娘,一言不合就哭,喜怒哀乐挂在脸上,当真是半分长进也无,以后又该怎么活在这遍地豺狼的深宫之中,赶他走也不走,真是蠢死了!
“你若只是来说这些的,趁我发火前赶紧给我滚!”
拾砚擦了把眼泪赶紧摇头道:“不是……殿下您能听我说句话么?”
贺元阑拧眉看他,瞧着他就来气。
“赶紧说!说完快滚!”
拾砚小心翼翼地攥着他的衣角,环顾了四周方才低声道:“您吃得那个黑药丸虽能镇痛却易致瘾,服用久了伤及内里,对您百害而无一利,您能不能将那药停了?”说完看着他的脸色越发地差又忙补充道,“奴婢已从那些神医那里学了些治腿的医术,您若不信任他们,让奴婢替您医治,您将那药断了再用我那方子好生将养,神医说了,若是快得快,一年半载就有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