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小崽子将他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抱着他的脖颈宽慰着他道:“大哥哥别担心,我娘亲其实一直都记挂着你呢!”
说着凑到他耳边同他说起这些时日里萧瑾瑶不时地同拾砚打听他近况时的那副担忧的表情,末了还不忘揽着他甜甜一笑:“比起那位淮王,我更喜欢大哥哥呢!”
贺元阑低头看他一眼,将他揽在怀里重重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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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日,萧瑾瑶从变着法儿地哄小虎无缝衔接到变着法儿地劝贺元阑。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告诉他,不要那么冲动,即便是权宜之计也好,例行公事也罢,先将北齐公主给娶了,于他而言也是一重保障不是么?
她知道他如今是在替姑姑顶罪,萧瑾瑶心下不知有多么感激。可是,这和娶自己一事,完全不冲突嘛!
想想看,即便是梁帝再生气,他也不能当真砍了这北齐的驸马,至于太子之死一事,他们便就直接将那罪过给顶了算了。如此即便是姑姑回来南梁,也有了合理的身份。
她将莺娘的身份给她,自己再换回那和亲的公主,嫁给贺元阑,皆大欢喜!
可这拧巴人就是拧巴得说不通呀,萧瑾瑶气得是牙根直痒痒。加之在这淮王府上待着,那位又时不时过来跟她偶遇一下,三不五时地跟她搭个话啥的,让贺元阑看到怕是心里更酸,自己这厢又拿不定姑姑对他的态度,原谅也不好,不原谅也不好,就这样干耗了几天,终于把她给逼得坐不住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们还没疯我就要疯了!
掐算着时间,这都月底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临走前拉着拾砚桂影还有小桃红开了个小会,会议上一再重复着待她走后定要看好贺元阑,首当其冲地就是不能让他再犯病,便是犯病了也死活不能让他再碰极乐丹。
其中的重要性不消萧瑾瑶提,他们自也是明白,重重点头答应之后,萧瑾瑶便就又唤来了小崽子,跟他也是交代再三地没事儿过来将这拧巴鬼给安抚一下,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
众人一听,心下皆是咯噔一下。
小崽子嘴巴一瘪便就要嚎啕大哭:“好呀你个臭娘亲!我就知道你又不要我了!”
萧瑾瑶眼疾手快地将他的嘴给捂了个严实,生怕他再嚎得让对面听见。
抱着他宽哄道:“小虎乖乖听话,娘亲是当真要出去办点事儿……最迟下月十八回来。”
众人一听这个时间,便就更加心惊了。
下月十八……不就是王爷大婚的日子?
众人面面相觑着,这回连拾砚也坐不住了。桂影看出他的脸色,替他开口道:“莺娘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你是当真想看着王爷和那北齐公主成亲啊?”
萧瑾瑶尴尬地轻咳一声,心道,是呀是呀,不仅想看他成亲,还想自己亲上阵呢!
深吸了口气宽慰道:“这事情不是你们想的这个样子!……一时间跟你们也说不着,反正你们就且等着好了,我一定会回来,帮我安抚好你们家王爷就行了,切记啊!”
再多的话便也问不出来了,萧瑾瑶见交代完,便就二话不说地抬步出了王府。
在街上兜兜转转地将湛琢他们等人给绕晕之后,随后买了匹快马就往城外疾奔。
心里还不住地祈祷道:“我就离开这么一二十天,但愿不要再出现什么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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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萧瑾瑶的确有着一张乌鸦嘴,在离开后不久,城中就有了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
离世六年之久的太子竟然死而复生了!
那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京兆尹正在午休,京兆少尹代为处理公务,静坐在堂下看着案牍。突然间一阵秋风卷起落叶,窸窣声回荡在大堂,范乘风似有所觉地抬头一看,午后暖阳里一位公子徐步而出,光照在他的脸上漾起笑意,衣诀翻飞恍若天神归来。
范乘风看得痴了,还当又是自己做的一场游园惊梦,记忆中的人从前都是如此,秀骨天成,眉眼如玉。范乘风不觉间便已红了眼眶,手中的狼毫不知何时竟也悄悄滑落,印在纸上晕染出一滩墨渍,在他心间也泛起一阵涟漪。
“乘风,好久不见。”贺元棠轻声道。
范乘风迷茫地眨了眨眼,下意识掐了自己一下,好像是痛的,却又好像不痛一般。
范乘风一时间分不清真假,只敢傻傻地盯着眼前人看。
贺元棠似是被他这副痴像给逗笑了,走过去揽着他的肩膀淡笑着又道:“你没看错,孤真的回来了……”
“殿下……”再多的话都哽在喉咙里,到最后千言万语也只融成一个拥抱,紧紧地搂住对方,谢乘风心下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
没耽搁多少功夫,范乘风便忙领着死而复生的太子快马加鞭地进宫,一路上不知惊呆了多少宫人和百姓,太子复生的消息不胫而走,待上报到梁帝那里时,几十年都兢兢业业的老皇帝还是头一回什么都顾不上地放下公务就直接冲了出去,在见到书房外跪着求见的太子之后,整个人热泪盈眶,久久不能言语。
范乘风很识相地先行告退,让这对天家父子促膝长谈。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太子现身的消息迅速传到各个王府,端王肃王二人当场愣在原地,惊愕万分,淮王禛王二人则是闻言各自沉默着,若有所思。
端王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番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原本是借机想将太子之死栽赃给禛王,他如今虽在风头之上,只一个太子之死就能将他给打回原地压得翻不了身,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太子没死?
那些年被太子压制着的恐惧再度浮起,当年太子在世时,手下一脉便已将丞相党给压制得翻不起半点水花,这些年好容易大仇得报扬眉吐气,结果近来又被禛王给杀了个措手不及,眼瞅着太子党隐隐有死灰复燃之势,正在想尽办法将其压灭呢,结果这正主回来了!
一瞬间贺元彰满脑子就只浮现两个字。
完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个人的想法,也是如此。肃王闻言反应比端王还大,眼瞅着端王倒台,禛王又被他二人给咬得不能动弹,这鹬蚌相争,得利最大的非他贺元琅是也。
以他目前的军功加之近来在梁帝面前失而复得的圣心,前路堪称光明一片,大宝之位唾手可得,争斗了这么多年,最后的赢家终归是他贺元琅!
万万没想到,就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大浪,便将他给打得满盘皆输!
该死!
相比这二位对权力的向往,贺元栩倒是显得淡然地多。太子回来了,所有人都没好戏唱了,自己这么多年替贺元彰的谋划在那二位面前不过也就是杯水车薪不足挂齿,他倒是没什么好惧的,本就是两袖清风,也没什么宏图大志,唯一的念想不过就是自己那位心上人罢了。
莺娘至今还不愿意搭理他,没关系,当年他做出那样的错事,要祈求她原因,也需要时间。
他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