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们惭愧的低下了头。
当宇文轻衣给他们敷上了药,一个青年鼓足勇气邀请宇文轻衣去他们部落。
救命恩人值得他们用最好的肉和最好的酒来招待。
马奶酒。
宇文轻衣又想起了鲁狄。
这个酒她不止一次听鲁狄说起过,现在终于可以尝一尝了。
篝火熊熊,映得所有人都红光满面。
有酒有肉,有贵客。
这些足以让他们忘掉悲痛。
是啊,人死了确实可惜,但是他们都是战斗而死,就算是死了也会变成雄鹰飞上天。
宇文轻衣是他们最尊贵的客人,也夺走了大部分人的目光,这让草原上的姑娘们心里并不服气。对客人必须要有礼貌,她们选择了用最礼貌的方式来试图把男人们的眼睛掰回来。
牛皮袋装着马奶酒,每人一袋。
一袋酒喝完,草原上的姑娘醉了,宇文轻衣更加动人了。
琴声悠扬,歌声嘹亮。
火焰闪烁,青年们跳起了舞。
宇文轻衣则看着天空,这里的天空似乎更加清澈,这里的星星似乎更加明亮。
她又想起了吴珂,不知不觉眼角湿润了。
一个小孩子问道:“姐姐,你为什么哭了?”
宇文轻衣笑着摸了一下他的头,“姐姐没哭,是小虫子进眼睛里了。”
“我有个好办法,是我娘教我的,一边扯眼皮一边吐唾沫就好了,就像这样。”小孩儿站起来示范。
宇文轻衣笑着举起了马奶酒,心道:不是虫子进眼睛了,是有人进我心里面了……
远处的山头,一个人背着长枪骑着马慢慢的走到边兵倒下的地方。
他看到了边兵的尸体,他隐约猜到了凶手,现在他已经确定了。
“轻衣,十年不见了,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抬头看了看星空,这么多年,只有星空不曾变过。
“沈帅,我们该回去了。”警卫兵在身后提醒了一句。
作为镇边大帅,并不适合做斥候的工作。
“走吧,待兵马到了,就该出兵了。”
***
没人猜到吴珂会在枪头和拳头之间选择了拳头。
正常人不是应该先解决枪头的问题吗?
只有吴珂自己知道答案。
夺命枪当然可怕,可是小马的拳头同样可怕。
与其拨开枪头挨上一拳,吴珂选择了挨一枪杀死一人。
现在少了一个对手,吴珂轻松了不少。
至于肩头的枪伤。
江湖中人,有谁没受过伤呢?
夺命枪脸色很难看。
本以为这一枪就能让吴珂失去战斗力的,那样他就只需要补一枪就能完成任务了。
可惜吴珂的剑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长剑漫卷,枪头疾刺。
吴珂暗暗赞叹。
夺命枪,名不虚传,这一条枪几乎可以跟沈东野比一比了。
只是比起沈东野的枪,夺命枪还少了点东西。
吴珂对枪法的了解全部是沈东野告诉他的。
枪法的高招,枪术的弱点,他都知道。
沈东野有信心,即便是有人知道了他的弱点,也未必能把握住,他的枪能够在对手刺中自己之前将对手挑飞。
可惜夺命枪不是沈东野,哪怕他还有一班枪手。
当鬼雨从他咽喉拔出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十三影杀或许能够完成任务,但是也必定会付出极大的代价,他不知道雾影楼是否能够承受得起。
皇甫仲明看到吴珂的肩膀又被包扎了起来,急的直跳脚。
他甚至怀疑吴珂是故意让自己的肩膀受伤的,只可惜他没有证据。
“为什么你也走了?”他将矛头对准了南宫翎。
“那个人对我父亲不敬,我不能容忍这样的事。”
“那么你追上他了?”
“我割了他的舌头,还砍掉了他的手,这样他就不能再继续胡说八道了。”
皇甫仲明脸更黑了。
似乎只有他自己没有追到那个人,也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舒展到筋骨。
下一次,一定要忍。
***
马奶酒的后劲让宇文轻衣很不适应。
昨天夜里,她喝了很多,喝到部落里所有的男人都被自己的老婆扯着耳朵回毡房。
今天,当她起身离开的时候,他们一个也没有起来。
从狄山回到玉门关,入了关,宇文轻衣看到了士兵明显的多了很多。
战争要开始了。
宇文轻衣想起了那个小小的部落,想起了那些醉倒的人,想起了他们的笑容,也想起了族长的话。
“这里是我们的家园,我们会用生命来保卫她。迁移?不会,也不可能,我们不会放弃我们的家园的,就像雄鹰不会放弃天空。”
一旦战争开始,这个小部落是不可能挡得住中原精兵的。
宇文轻衣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就这么死掉。
玉门关,西北的咽喉。
现在是战争的前哨。
哪怕是夜里,军营里也依然灯火通明。
宇文轻衣换上了夜行衣。
虽然杀掉主帅未必能让战争消弭,但是一定会让战争延缓。
一旦入了秋,交了冬。
兵马也难再动了。
主帅的位置很好找,最大的营帐一定是。
现在,最大的营帐里依然点着灯,哨兵的巡逻很敬业,营帐里人头攒动。
宇文轻衣靠近了,听见里面正在讨论战事。
这是军营里应该有的声音。
宇文轻衣的心却越听越沉重。
以她的见解,这些计策任何一条都足以让那个小部落彻底消失。
从她昨天见到的那些边兵的表现来看,这些士兵是有能力执行好这些计策的。
好容易等到将官们散去,宇文轻衣也听到了营帐里另外一个声音。
“等了这么久应该累了吧,现在只有我了,何不进来一起喝一杯?”
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宇文轻衣掀开门帘,她看到了一杆银枪,还有那杆枪的主人。
“我早该想到的,只有你才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但是昨天我就知道你来了。”
“你打算替你的兵报仇吗?”
“他们惹上了你那是他们运气不好,再说了,军人就应该马革裹尸,他们是死在战场上的。”
宇文轻衣看着面前这个人,忍不住微微叹息。
沈东野呵,十年不见,只有他的变化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