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前去济南一行人,最终回来的,只有金山找一人。
金家武馆,这本来是济宁城里最大的武馆,也不知道立在这多少年了。历来那些从枝子门走出的人物,最初无不是都要在这里拜过师,有些在外再开馆授徒,为枝子门开枝散叶,有些则是参政从军,倒是有不少混出了个出人头地。
不过金老先生一倒,金山找想要复仇,却不过寥寥数人愿意随他去动手。更多的,则瞄准的是金老先生留下的那个位子,彼此暗地里斗的端的是个热闹纷纷。济宁城里,也多了不少练家子的尸体。
枝子门上下,就像是被用强力捏就的肢体,以往有金老先生作为首脑在上震着,各处都服服帖帖。可他一倒,手脚肢体便都有各自想法,争权夺利是永远的主题。
宫二在济宁城多呆了几天,便已收到不少本地武行头面人物的邀请信函。
她心思通透,自然明白,这是想要借她宫家的势,在这枝子门上位。理论上,当内部势力相差不大,纷争不休难以决出高低,拉拢一个外部有力的势力掺合进来,绝大多数时候都能起到一语定鼎的作用。
这是拓展宫家影响力的好机会,她自然愿意插上一手,于是一边做出安排,一边在等待着什么。
那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只是等到金山找回来,她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这消息传出,第二日宅院里便有客纷至沓来,一个个山东武行头面人物,像是嗅到些什么似的,如同秃鹫一样,纷纷聚来。
跨过门槛,抬头时,门楣上虽然挂的是“金家武馆”的招牌,是枝子门的根基。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含义莫名,彼此心照不宣,这全济宁城最好的地界,山东枝子门行首门主那个位子,也合该换了换主人来坐了。
大幕已经拉开,但见厅堂内摆放着若干椅子来往穿梭的仆役奉茶,只觉得里面气氛诡谲,没一人说话,一个个都似入定了般,静静品着茶,或是闭目养神,或是无声轻笑,目光却都望着门口。
有沉重的脚步声渐渐传来,在场的都是练家子,耳朵动了动,听得清切无比。
“哗啦——”
门被推开。
在无数双冷漠乃至贪婪的目光底下,一个晒得黝黑的粗犷汉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虽然鲁莽,但不痴傻,走入议事厅堂,当即便有众多视线投来,种种神态收入眼底,金山找心如明镜,却只能硬扛着慢慢走来。
“小金,此番枝子门这般多人物聚在这里,是有件事要同你商讨商讨。”那穿着老式长袍马褂的老头像是没骨头一样倚着靠背,苍老如渊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金山找。
“枝子门不能一日无头面人物...”旁边,传来个沙哑的声音,同样是个老者,满头银发,面上褶子如同枯树皮一样,说话好似夜枭,“这事儿,在你带人去济南前已经说定。”
金山找目光一暗,他没有金老先生的威望能力,这一天是迟早的。
所以,他跟这些人做了一个交易,换来枝子门上下动手,替他拔了济宁城内钉子,也免得双方彼此撕破脸皮。
一切本该是理所当然的,他只是...心有不甘。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他静静立了一会儿,才艰难点头,“好!”
这是规矩,他的能力,登不上这样的位子,如果不让出来,只会被弄死。
两个老者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满意,金山找这般上道,也免得撕破脸皮。
毕竟还有外人,被人看在眼中,枝子门的名声难免会臭,道义上也没个说法。
气氛一时放松,枯瘦的老头这才满意的点头,又不轻不重的询问道:“济南城一行,只有你一人回来?”
金山找心中难受,暗暗攥着拳头,抿了抿嘴,终究还是艰难的点头。
在座的有些人,投来的目光不免锋利。
他听到身后动静,回过头去,院子里金家武馆内,诸多弟子的视线无声的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