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导致，各部队都争先抢过，互不相让，不少人因挤倒而被踩死。

下关的情况更为混乱，各部队均失去了掌握，各自争先抢渡。由于船少人多，有的船因超载而沉没。大部官兵无船可乘，纷纷拆取门板等物制造木筏渡江，其中有些人因水势汹涌、不善驾驭而丧生。

军不成军，兵不成兵。

溃兵们一边随着人潮逃跑，一边往下脱着军装，就连枪械也都被随手丢在了路边。

江楚静静的待在城中的一角，喊叫声与枪声连绵不断的响起，他始终只是低着头静静的擦着手里的大枪，一颗心也慢慢变得静如止水。

这场灾难里，自己能做到什么？自己又能改变什么？

大溃败之下，又岂是一人之力能够挽回的，溃兵们已经被打破了胆。他们变得神经质而疯狂，谁敢拦他们的路，他们就敢枪毙谁。

现在，就连他们的指挥官都没有办法再控制住局势了。

这种情况下，谁也没办法挽救这局势，江楚也不行。

他只是，心有不平，所以便也就来了。

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江楚蓦然睁眼，身子如同弹簧般一跃而起，手里的大枪瞬间便甩了出去，透过破碎的窗口直直地扎出，手感一沉，他毫不犹豫扯动枪身，同时猫腰一翻。

砰！

子弹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飞了出去。

硝烟尘雾中，正是猎杀的最好时候。

武者目明耳聪，日军又对环境不熟，江楚可以利用巷战的优势，从容地出手与脱身。

他所在的是一处面粉厂附近，炮弹落下后，厂房完全化作了废墟，白花花的面粉如同雪一样覆盖着大地。江楚把身子靠在半截的墙壁上，呼吸平缓而有序，听着日本人的喊叫。

“往里面去！”对方粗略的看了眼死去的同伴，手一挥叫了起来。

可他前脚刚踏入这已经变成废墟的厂房时，江楚瞬间就动，右脚一点整个人便如猿般冲了上去，左手冲拳狠狠砸在他胸口。

回身时，大枪径直横掠出一道扇形切面，枪刃在后方的日本兵脖颈间扫过，立时就有“嗤嗤！”如同漏气一样的声音传出，鲜血随之溅射出来。

打头的日本人被突如其来的一拳砸飞了出去，口中怪叫着话语。

人摔倒后，本能地都会选择爬起身。但他却训练有素，第一时间就要抬枪要射击。

忽然，身后的枯草堆里却伸出了一只手，猛地拉了下他手臂，枪口偏移，随之响起的是一道清脆枪响，子弹却落了一个空。

江楚浑身一个机灵，回头时右脚甩在枪身上，大枪倒转，径直扎进他胸膛。

武师要日日苦练，才能做到赤手空拳打死一个人；可普通人只需要练了两三天时间，拿把枪却能一枪打死他，也难怪拳术的没落。

他在济南杀过暗地里投靠了日本人的士兵，也在太原杀过两个汉奸。前者虽然狼狈，但却问题不大，后者更是轻松。但杀日本士兵，这也还是第一次，他们的军事素质，的确不是前两者能比的。

江楚后背冷汗津津，暗自提醒自己一定要注意背后，一个疏忽，可能就会丧命。

“谢谢！”他说了一声，攥紧了枪身，目光扫了眼周围，三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不禁摇了摇头，紧跟着道：

“如果想要反抗，就拿起地上的枪。”

枯草堆里一片沉默，并没有半点动静。

江楚顿了顿，眼底有些失望，有胆色在那一刹那打断日本人的动作，他在心里暗自猜度，躲在稻草堆里的，多半是个溃兵。

但自己才被人救下，倒也没有指责他们的立场。

他曾经提起枪，为了守卫南京而努力过；但现在，他只想活着。

“既然这样...那还是去别处躲一躲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