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武术会总会。
自收到消息后,香江本地一众馆主拳师均已提前抵达,各自暗暗蓄势,时不时望向门口的目光里,都带着冷意与不满。
事前,他们彼此心中均已有定论,因而各自阴沉着脸,表情都非常凝重难看。
洪镇南坐在中央的太师椅上,身形肥壮而不失威武,适才正端起一盏茶,刚抿却一口,那人潮却已涌来,越来越多的拳师步入堂中,气氛一时凝重,便是落针也可听闻。
辽阔的堂中与院内,均是立满了各路拳师,香江本地的众拳师也是看得眼角微微抽搐,只觉得头皮暗暗发麻。
这全国各地南下香江的拳师实在太多,他们头顶的压力极重,但为了保卫各自利益,却不得不死抗着,每个人心头都是沉甸甸的。
洪镇南却真不愧是有几分泰山崩于面而色不变的心理素质,他旁若无人的饮下茶水,随手放在一旁的桌案上,慢慢梳拢着有些斑白的发丝。
只是他身后洪拳武馆众人,却是相形见绌,便是最得他看重的大弟子郑伟基,看到眼前这阵仗,脸色都变得发白,手都有些颤抖。
“怎么?各位天南海北的师傅们,今日这算是突然得了闲?”苍老的眸子扫过满面怒容的众人,洪镇南语气平稳有力,依旧坦然自若。
他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淡淡道:“不知...是什么风,将各位吹来了?”
“洪镇南!你别装傻!”有人脸上满脸怒色,咬牙叫道:“我们这些人为何齐齐到来,你心里不清楚?”
“对啊!我且问你,那李师傅的武馆是怎么回事?”
一人攥着拳头,低声喝道:“为什么忽然便被查封?李师傅也被拉去牢里,他犯了什么事?”
“这话说的就谬了...”洪镇南冷冷的望过去,漠然一笑。
“要捞人保释,那就去警局;觉得警察的处置不公正,那就和警司去说,在我这儿闹什么?”
话音末尾,他语气猛地加重,宽大的手掌猛然拍在楠木桌面上。
随着一声沉闷声响,这位香江武术会长勃然动怒,冷眼扫过众人,竟有种难言的威势,好似头猛虎逡巡领地。
“你们...这是当我洪镇南好欺负不成?”
“哪敢啊,您这位香江武术会长,何等的威严...”
堂中人俱皆未言,却有道调侃讥讽的女声从外传来。
众人纷纷望去,随着人群让开道路,邹榕一身西式打扮,堂而皇之漫步而入。
“华人警探肥波,负责处理华人间纠纷,他和您这位会长,可是关系铁的狠。”
邹榕走得近了,不顾洪镇南那对紧紧皱起的浓眉,自顾打量着在座的诸位香江本地拳师,出言嘲讽道:“洪会长是好手段,可也不该把其他人当做傻子一般看待,这其中的门道,您心中比我们更加清楚。”
“在场不过七八位馆长,却要霸着整个香江的盘子,不许外人染指,这是否有些过分了?”
“几位吃肉,也得让我们喝点汤不是?”
洪镇南沉着脸,死死的盯着邹榕,冷声问道:“喝汤?你们有什么资格分一杯羹?”
“洪振南,你别太过分!”
一位南方的拳师忽然出声,叫道:“当年你也是我们佛山走出去的,这就不认祖了么?”
“南粤五大拳,洪刘蔡李莫,你若是代表洪拳说这话,其余四系便不会容你,南拳便不容你。”
暗暗咬了咬牙,洪振南眼角都微微抽搐着,目光投去,道:“你又算是哪个?”
“洪会长,我们齐聚,也不过是为了求一个说法而已。”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身影遮在那拳师身前,直面洪振南的视线。
“你又算是哪位?哪门哪派?”
“佛山,咏春派——叶问。”
几位香江本地拳师面色微变,洪振南的表情也慎重了几分,自宫老先生金楼收山宴一场,叶问代表南方拳出头后,他的声名多少已经传到这些香江的同行耳中。
“叶问是吧...当年你代表南方拳和北方宗师宫羽田搭手,的确是位人物。”
洪镇南目光死死盯着他的脸,道:“怎么,今天你还想...踩着我洪拳出头?”
叶问抱拳拱手,笑着道:“洪师傅误会了,在下前来也的确是无可奈何。”
“自佛山逃难而来,小弟身无所长,也就只想借这一身功夫在香江立足。”他苦涩一笑,像是回忆起往日风光,随后才缓缓道:“家中还有妻儿需供养,小弟也只是为糊口,还望洪师傅理解。”
洪镇南表情有些缓和,但依旧难看,叶问这话说的低三下气,但他却仍然犹豫。
只要自己死死扎着袋口,这些人就算是闹起来,他借着肥波的力量,也能摆平;时间依旧,这些人不可能坐吃山空,只能再去另找其他活计,这事也就算是掀过去了。
但如果他为叶问破例,所有人心中只会愈发不满,人患寡而患不均。这口子一开,人人都会闹个十足十,他怕是也难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