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半分的心理压力,自然可以如此轻松;但玉墨不行,她没有接这话茬,而是继续问道:“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那是江自己的选择,这些事,本来可以让别人去的,但他明知道危险,还选择自己去做。就像明知道南京要陷落,偏偏跑到这里来一样。”约翰沉沉的点了点头,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认真道:
“我承认,他很伟大,是个英雄。”
“但在我看来,这样也很傻。无论什么时候,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约翰耸了耸肩,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的观点有什么问题,自顾的说,“所以,我敬佩他;但却也不会去学他...你就别把希望放在我身上了。”
“中国人和日本人的事,我不会去插手;我的身份只能保护我自己,除此之外,我保护不了任何人。”他举了举杯,自顾自的和玉墨碰了一杯,“所以,你们应该去求那些军人。”
“他们并不像你们说的那么贪生怕死,他们是真正的军人。南京沦陷这种事情太大,不应该怪罪到他们头上。”
“我知道...”玉墨点了点头,目光里带有几分迷茫,但很快便坚定起来。
她不想死,在这里的所有人,没有人想死。
可总要有人牺牲。
玉墨低头暗暗的想着:那个男人选择了自己。
“不过嘛...我可以帮你一个小忙!”约翰冲她挤了挤眼睛,站起身来,忽然说道:“我们分一些面包,给李教官他们吧。”
陈乔治在一旁结结巴巴的翻译着。
有人沉默,有人点头,也有人不情愿。
然而约翰只是将所有声音的压了下来,极富有感情道:“无论如何,现在是他们在保护者你们,我们在吃晚餐,而他们在黑暗中值守。”
“当危险到来的时候,也只有他们会去保护你们。”
约翰话语里,用的都是“你们”,这是在刻意的和他们划清界限。
不过陈乔治却是个半吊子翻译,他本能的带入自己,翻译过来的话,便成了:当危险到来时,只有李教官会保护我们。
“就算退一步说,江在的时候,他也对李教官很尊重,他们也值得尊重。”
“如果他在的话,也不愿意看到你们之间有冲突。”
约翰颇有几分慷慨激昂的意思,一挥手叫道:“快去送些面包给他们吧,顺便和他们聊聊,别寒了人心。”
女学生们不自觉的站起身来,她们想法单纯,之前也不过只是钻了牛角尖,这会儿想起来,心里顿时有些后悔,因此是第一个响应的。
秦淮的女人们,则要想的更深一些,这是关切到自身利益的事,现在这个世道,注定是有枪的人说话硬。
现在卖个好,何乐不为呢?
就连玉墨,也都优雅的起身,她也要为自己考虑。
人群很快捧着面包出了厨房,而陈乔治还留在这里,约翰一挥手,对他说,“你去看着她们,别又吵起来。”
“我留下来,继续多做一些面包!”
陈乔治心底单纯,扶了扶眼镜,开心的点头。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约翰眼神闪烁,他抿了抿嘴,静静的站在桌案后,放下了手中的面团。
他弯腰,从桌下的角落里提起一个包裹,悄悄的走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