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会再有机会活着回来的...”

慢慢的，有女学生从黑暗里走了过去，开始是一个，慢慢的就有两个携手一同的，三个结伴并肩的，她们走向了月光照耀的光明之处。

黑暗里，仅仅只剩三两人而已。

“也许...神父有办法呢？”黑暗中的女学生还想再挣扎幻想。

“没有办法的...他保护不了我们。”李楚楚坚定的摇头，但目光却也有些黯淡。

是啊，若不是被逼到无路可退；能活着，谁又愿意选择去死呢？

“如果楚大哥在的话，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孟书娟和李楚楚，她们最开始在南京城里失散，如果不是江楚执意要把她们带回来，两人早已经死在城中。

而且，江楚打杀了日本士兵的模样，更是让她们记忆犹新。

对于约翰，她们并未抱有太大期望，面对日本人的执意决定，约翰洋人的身份，也并不能带来少许的安全感。

而江楚杀过日本人，这就足够了，他的行动告诉了两个女孩，日本人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因此，他的形象也就在两人心中定格，成为坚强的倚靠。

“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决不能让日本人糟蹋我们的身子了。”书娟语气坚定，看向黑暗的角落里，“你们不愿意，那我们自己去。”

“你们都记住顺序，我排第一个。”

她还在说着，但最后两个女生已经默不作声地从黑暗里走了出来，站在最后的尾端。

今晚，李教官的人并没有值守，教堂外就有日本人把守轮班，他们被困在内，已经开始尽量收束行动，撤回了原本放哨的士兵。

这会儿，所有士兵都同时被李教官叫回，同样聚在一处，予以训话。

所谓训话，其实也就是李教官将形势予以说明，最终摆出自己的决定。

行动之前，队伍的思想必须要统一，李教官希望他们能够明白并理解，予以支持。

因此，这就给了女学生们机会。她们一个接着一个，手牵着手登上了塔楼，眺望着月光下的南京废墟，不远处还能看见火光，视野所及，却再没有什么完好的建筑。

夜风出来，更是掠起沙尘，带着几分冷飕飕的感觉。

最先发现异状的，是陈乔治。他和女学生们关系密切，最开始就是他冒险从教堂学校里将她们带回。当发现所有人齐刷刷站在塔楼上时，他很快飞奔回教堂，去寻找约翰，寄希望于现在这位队伍的领导者能够劝下她们。

教堂内，很快闹哄哄起来，约翰和玉墨飞快赶来，李教官也结束了训话，带着一群兄弟急忙奔来。

“女孩们，别做傻事！”约翰飞快的爬上塔楼，急切的劝说。

身后的女人们也七嘴八舌的劝说着，反倒嘈杂起来。

玉墨抬手让女人们安静下来，小心的挪着步子走向她们，一边温声的劝说，“小妹妹你们不要胡闹，南京城死了这么多人，阎王爷都来不及收，你们就别在这儿起哄了。”

“你们都还年轻，都有大好的年华，都有美好的未来，千万不能做傻事。”

“退后！”李楚楚咬牙叫道，夜风冷飕飕的，女孩腿肚子都在颤抖，却只是看向玉墨摇头，“日本人来后，我们就已经没有未来了。”

“南京城已经毁了，大半个中国都没了，中国人都会成为亡国奴的...”

她是有学识的，对于现在的抗战局势，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南京城本是民国首都，首都都已经沦陷，如此可见一斑。而今民国的人对于这场战争，都报以悲观态度，极少有人认为会有胜利到来的那一天。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观点与心态，才会有这么多的二鬼子，伪军。

——嘭！

正在说话间，忽然便有沉闷的声响传来。

约翰顿时一个机灵，浑身汗毛都立起，他定睛一看，却发现女生们都未跳下。

“退后！”书娟厉声让玉墨退后，看向一旁的女生们，低声喊道：

“都上来，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跳的吗？都上来！”

在催促与绝望下，女生们一个个攀上栏杆，她们手牵着手，望向南京城遍地的废墟。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忽然从下方快步奔过。这会儿李教官带着一班兄弟，正在塔楼下干等着心急。塔楼空间就只有那么巴掌大点的地方，女人们挤得是满满当当，也都容不下别人再登上去。

他们又只是一群糙汉子，劝告这种事多少也是女人来得顺畅。有这样的想法，李教官才召集人围在塔楼下，寄希望真的到了那一刻，他们多少能接住一二。

但听到响动，他回头看到来人时，他眼睛一亮，急忙迎上去。

江楚抬头一瞟，心中就是一沉，脚步不停，只是冲着李教官摆手示意。

他不能高声喊出声来，一墙之外就是值守的日本人，如果一旦让他们听到教堂里传来男人的声音，那么事情就要大条了。

李教官也是个机灵人，立刻就明白过来，十几个士兵当即弯腰躬身搭起人墙。

江楚一脚踩在他背上，继而上攀，人墙共有三层，他最后一脚踏在最高人肩头，发力一跃，身子向上一探，双手便直接攀在塔楼边缘处，继而一个翻身便跃了上来。

迎面，就是站在栏杆上的书娟等人，江楚一个翻身上跃，一手直接将她推下，连带着一连串的女生们都往后仰倒，在塔楼中滚成一团。

女人们被惊得小声尖叫着，约翰愕然地望去，女学生们也揉着脑袋坐起身看去。

江楚正半蹲在栏杆上，望着她们无奈地摇头。

李楚楚和书娟眼睛一亮，眼泪当即就流了出来，江楚轻轻从栏杆上跳了下去，不顾大动作导致腿上枪伤渗出的鲜血，忍着痛走去，摸了摸她们的脑袋，温和的说：

“别担心，我回来了，日本人不是打不死的，一切事情也都会解决的。”

“中国不会亡的，你们也不会死的，这是我给你们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