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扣在臂弯上,他的大脑因为供氧不足而开始渐渐发昏,一张脸也涨得通红,他就像是无力挣扎的小兽,气力渐渐消散。
轻轻一推,没了气息的尸体从马背上跌落,江楚放缓了马速,身后厉喝声如雷,有人驭马冲上,手里刀光一掀,由后向前斩去。
江楚脚掌踩紧,猛地把身子前俯,脑袋上空有两抹刀光撇过,他也在这一刻出手,右手微微一振,刀画半弧向上,一条断臂登时冲天而起。
另一人登时大惊,心中愈发慌乱,他实在无法想明白,为何好好的一场狩猎,最后猎人和猎物的身份竟然出现了调转。
他想说些什么,可耳边劲风已经袭来,刀光像是乍现的闪电,刀锋在他喉间甩过,一颗金钱鼠尾脑冲天而起。
无头的身体还端坐在马背上,因为气压的关系,那血管里喷出大量的殷红鲜血,洒出一片蒙蒙血雾,片刻后才就此一歪,跌落马背。
江楚扭头,朝最后一人看去,对方面露惊恐之色,面对袭来的刀光,只能慌张的招架着。
他骑术高明,反倒是擅长通过控制马速,在马背上躲避,虽是险象环生,但却并无太大危险。
江楚则并无经验,这会儿看似骑在马背上一如寻常,可实际是在街道上奔马,上下颠覆规律很容易便能摸清。
可真要是比较,这技术自然是不如对方的,因此几次动手,反倒都难以功成。
这人仰着头,加快了马速,尽量拉开了距离,手指成圈放在唇边,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
声音在深夜里传的遥远,半个村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片刻后也跟着在不同的地方响起了回应的哨声。
江楚眼睛一眯,手臂发力,弯刀猛地便甩了出去,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径直从他后背扎入,刀锋透胸而出。
那男人的唿哨顿时被打断,鲜血直接从口里大肆涌出,他艰涩的扭过头,目光落在江楚身上,呆滞而木然。
江楚毫不犹豫,加速赶上,手一抹,抓住刀柄一抽,刀身被硬生生拔出,对方也是身子一歪,从马背上跌落。
侧耳之时,隐约还能听到马蹄声哒哒犹如大小雨珠落玉盘,几乎织连成一片。
火光映照中,江楚目光阴沉,压低了身体重心,用刀背狠狠抽了一下马屁股,骏马发出一声淅沥沥的嘶叫,甩开四蹄朝前奔去。
此处定然是不可能久留的,对方还不知有多少人,一旦被拖上,自己也是要被生生砍死的结果。
陌生的地点,深夜时分,纵马在街道狂奔,江楚就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不知该去何方向。
“——停下!”
前方,一匹高头大马静静的站在那里,在月光下打着响鼻,马尾一甩一甩。
马背上的男人歪了歪脑袋,像是在活动着身子,他手伸向后背,拔出一直背着的大刀。
江楚仔细打量这个男人:他面容严肃,嘴唇紧抿,眼底泛着毫无感情波动的冷芒,辫子被他甩在了脑后。
他整个人泛着形容的肃杀之气,挺直的身躯如一把出鞘利剑,让人不敢稍作小视。
那人双腿一抖,口中发出一声“啜”,马儿开始加速冲锋,他咧了咧嘴,大刀翻转,刀光清凉。
看似相距较远,可对马力而言,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事情。
马身彼此错过,只听得“铛!”一声清脆声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江楚右臂发麻不已,抖得像是嗦糠一样,腹部上多添了一道数寸长的伤口。
伤口并不深,但鲜血却像是潮水般涌出,他眼睛一阵阵发昏,只能死死咬着牙撑住。
对方很强,臂力尤其,单手擎刀,江楚也是第一个遇到给自己带来这么强烈危机感的对手。
自从入得暗劲,江楚也就是在奉天大酒店街头和金五爷厮杀一场,才真正是险死还生;而后经历种种厮杀,虽然惊险,但多半还是心中有所依仗,基本可以说是胜券暗藏。可唯有这一次,江楚心头警铃大作,对方年富力强,也还不是如金五爷那样的糟老头子。
和此人死斗,也就更加危险,稍有不慎就要翻船,怕是连第一夜都过不去。
那人则看起来依旧轻松,这会儿正悠闲的刹住马速,慢慢打马调转方向,冷冷的望过来。
街头巷尾,骏马安静的立着,一道道身影端坐马背,将出路堵得死死的,他们没有插手,望来的眼神带着对生死的冷漠。
江楚在他们眼中是猎物,最凶狠的猎物要和最勇猛但猎人捉对厮杀,任何人的插手,都是对这场对决的亵渎。
“艹...”
江楚的表情狠狠一抽,抓紧了缰绳,马儿放缓了速度,甩着四蹄转向,重新直面对方。
眼角微微抽搐,望着对面那道笔直的身影,江楚抬手将弯刀叼在口中,解开了衣衫,拧过几道,狠狠勒系住伤口。
手心鲜血滑腻腻一片,他便割下衣服撂子,取下弯刀,手握刀柄,用布条裹在一起,防止脱手。
“——好!”那男人兴奋一声高喝,纵马疾驰之际,手里刀光一翻,刁钻的朝江楚的脖颈斩去。
一瞬间有凉意笼罩,江楚刀光上敛,挡住对方的刀锋,不顾手臂被力道震得发疼,腕子一甩,压下对方的刀身反斩。
呲啦!
刃口摩擦,火星四溅。
对方脸上泛起一抹冷笑,掌一松,刀背换刀刃,侧身躲过劈斩,却反手勾着弯刀一甩,江楚手里的武器径直脱手。
一道冰凉的刀锋直接捅进身体里,马匹交错而过,江楚身子一歪,直接栽倒在地,滚了几圈,扭头吐出一大口血。
对方好整以暇的收刀,驭马而还,居高而临下。
“杀你的——叫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