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那里!?”
正待要告谢,那边忽然有一声怒喊,众人都瞬间警惕了起来。
江楚扭头看去,在街角处,一个人影果然正摇摇晃晃的朝众人走来。
那人神情萧索,眼中满是迷茫,像是丢了魂魄一般,整个就只剩了下具行尸走肉。
徐百九推了推眼镜,小心的向前了几步,面色一惊,刚要喊出声来,江楚却已经越过人群,直直的盯着那人,出声道:
“——唐龙!我也是等你许久了。”
刘金喜抬头看了看他,脸上依旧是带着那种丧气,眼中像是盛着一潭死水。
“我不是唐龙...我是刘金喜。”他声音沙哑,说出来的话飘忽不定。
这像是在回答江楚的话,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人身上分明没有半点伤势,反倒却已经丢了精气神。
江楚一呆,而后猛地向前走去,站在他面前,认真道:“那么...刘金喜,你可还认得我?”
刘金喜那对死鱼眼望着他,看了片刻,忽然嘿嘿怪笑了起来。
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这人笑着笑着,却慢慢的哭了起来,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故作失忆?还装疯卖傻?
江楚望着这个男人,他趴在地上,像是一条死狗般,喉咙里发出干嚎,眼泪顺着那张满是伤疤的脸上低落。
一边捶打着地面,刘金喜望着头顶有些刺眼的阳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而哭,只是一切情绪都止不住。
他所有的一切都不剩下了,他爱的人死了被爱他的人所杀,而他又亲手杀了爱他的人。
于是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刘金喜才惊愕的发现,自己什么都不再剩下了。
这世界最牵挂自己的人、自己最牵挂的人,都在同一天离开了自己。
当一个人失去了一切,精神世界彻底的崩塌后,他也就彻底垮了。
江楚否定了悬在心头的猜测,他想一箭射死对方,挥散最初的那道梦魇。
但想了想,江楚却有些自嘲的笑了,这样的唐龙还真的是那晚悍然立刀的唐龙么?
这样的唐龙,又还能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桎梏和梦魇呢?又如何当自己的对手?
一切都像是冰消雪融,江楚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慢慢坚定。
他的箭术,自此将会再上一层楼。
转过身冲徐百九招了招手,江楚不再回头看刘金喜一眼,只是淡淡道:
“把他抓起来吧,依照律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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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楚是当天傍晚回到凤城的,众人各自离去,徐百九则直奔县衙。
推开小院院门时,阿玉正坐在石桌旁发呆,内心满是纠结与担忧,眉头蹙成一团。
离开时,江楚是对她有所交代的,彼时那般大的阵仗,自然也是瞒不过去的。
因此,阿玉知道他这一趟是去铲除七十二地煞,更知道其中险恶,彼时江楚一字一句跟她强调过。
如果没有等到自己回来,反倒只是等来了噩耗,她一定要早早离开凤城,前往南方,将他彻底忘掉,重新生活。
这姑娘含泪送别江楚一行人后,就痴痴呆呆的在院子里苦等,现在终于等到了一个结果,一个她期盼的结果。
当那双灵动的眸子投来时,阿玉的内心瞬间被惊喜填满,眼泪止不住的扑簌而下,就像是乳燕投林般,姑娘一头栽在江楚怀里。
“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阿玉啜泣着,紧紧环住他的腰,不愿意放开分毫。
江楚抿嘴笑了笑,无声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一切尽在不言中。